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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疯骨 贻珠 136770 字 1个月前

血色,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摇摇欲坠。

“少夫人?”禾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手中的油纸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金黄的松子滚落出来。她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扶住崔韫枝,“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崔韫枝被禾生扶住,才勉强站稳。她看着禾生那张充满纯粹担忧的小脸,张了张嘴,想说“没事”,想说“只是有点累”。

然而,就在她试图发出声音的刹那——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她酸涩无比的眼眶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灼热的触感,仿佛是她心防彻底崩塌的前调。

“少夫人?!”禾生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崔韫枝像是再也支撑不住那沉重到足以压垮一切的负担和痛苦,猛地向前一步,伸出双臂,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紧紧地、死死地抱住了禾生。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冲破了喉咙,紧接着,是再也无法抑制的、如同山洪暴发般的嚎啕大哭。

她将脸深深地埋在禾生单薄却温暖的肩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哭声悲恸而绝望,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那不是委屈的低泣,而是灵魂被撕裂、被现实彻底击垮的崩溃。

“禾生……禾生……”她语无伦次地唤着,声音破碎不堪,“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禾生的肩头。禾生被她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完全被这汹涌到可怕的悲伤吓懵了。

她只能笨拙地、一下下地拍着崔韫枝的背,声音也哽咽了:“少夫人……别哭……别哭啊……有奴婢在呢……”

可崔韫枝只是哭,撕心裂肺地哭。

家国破碎的惨状、齐忠冰冷的逼迫、沈照山带来的混乱情愫……所有被她强行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借着刚刚确认的残酷现实,借着禾生这唯一的依靠,汹涌而出,将她彻底淹没。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几乎淹没了一切声音。

崔韫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湿淋淋的。

第44章 争执起沈照山将她困在了别院里。

巨大的沙盘占据了厅堂中央,清晰地勾勒出各州的山川地貌、关隘城池。代表鸷击部的黑色小旗插在燕州、云州等关键节点,而象征大陈疆土的黄色小旗则显得支离破碎,尤其在南境,被代表流寇叛军的红色小旗蚕食得所剩无几。

气氛肃杀。炭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凝重。

沈照山负手立于沙盘前,灰蓝色的眼眸沉静如渊,落在沙盘上代表河东河北的区域——那是周承嗣的地盘。

赵昱侍立在他身侧,神情恭谨。而站在他对面,正用手指点着沙盘上大陈腹地一片空白区域的,是一位身形高大、同样异族面貌的青年将领。

正是博特格其。

沈照山其实有段时间没有见过这个表兄了。

不过这只是因为沈照山留在燕州的原因,琼山县主的事情并没有使得二人之间生了罅隙。

“海日古,你看。”博特格其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手指重重敲在沙盘上大陈南境那片混乱的红黄交织之地,“长安、洛阳接连陷落,朝廷威信荡然无存。南疆流寇已成燎原之势,各地藩镇拥兵自保,一盘散沙,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照山,那勾起的笑容里透出赤裸裸的野心和杀伐之气:“我们只需以剿匪平乱之名,提一支精兵南,周承嗣那老狐狸的河东河北近日来受了灾,自顾不暇,刚把女主送过来,绝不敢轻易阻拦。我们可效仿当年入主燕州,直插大陈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