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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梁季诚的办公室内。
梁季诚得使劲抬起头来,才能勉强看见他儿子梁洗砚一张臭脸,这样让他觉得非常不爽,好似自己的地位就这样被身高蔑视,于是一拍桌子,喊道:“畜生东西,跪下!”
梁洗砚还插着兜,斜着身子看他一眼,冷笑:“你让我跪你,不怕折寿啊,梁季诚,说起来咱俩也有日子没见了,是太久没动手,您忘了挨我揍的滋味了,又敢来找我麻烦了。”
“我是你老子!”梁季诚恨不得伸出脚踹他。
梁洗砚还是那么桀骜不驯蔑视着他,忽地扬唇一笑,他那薄眼皮抬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日头的方向,朝着北面爷爷的方向,跪下了,肩膀是歪的,身子的斜的,吊儿郎当。
梁洗砚懒洋洋抬眼,黑眼珠盯着梁季诚,唇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小爷我不跪天不跪地,只跪我爷爷,梁季诚,你有多少胆子敢来受我的跪?”
梁季诚当然不敢,给他几份胆子也不敢,梁洗砚看似跪着,那挑衅张狂的气势却生生压了他一头。
从前梁洗砚是毛头小子的时候,随便他打,随便他骂;可自从他这儿子跑去内蒙古当过兵,一身腱子肉回来,配上那大高个子,梁季诚就是看他一眼都打怵。
硬撑着,拿着个“老子”的身份压一头,才能勉强叫板。
于是会议室里就出现了滑稽的一幕,老子让儿子跪,结果自己却不敢站到面前,只能在边儿上气得无能狂怒。
“废物点心。”梁洗砚早料到似的笑起来,向后一倒,没骨头似的坐下,半点儿没把这一屋子人放在眼里,“就您内怂胆儿,还跟小爷摆上老子的谱,真逗。”
虽然如此,整个会议室里,张波和男孩儿,梁季诚带着梁琳,还有不少张波身边跟着的二代们,连带着两边的秘书司机们,全都站立两侧,只有梁洗砚孤单一人被围在中央。
商哲栋跟着商世坤走到会议室外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会议室两侧站立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千人千面,各有其态,脸上写满戏谑好奇鄙夷和嘲弄,一张张脸扭曲成一道道无形的利刃,朝着梁洗砚而去。
而梁洗砚,像一座被他们隔开的孤岛,身后,身前,空无一人。
几乎是立刻,商哲栋脑子一空,已经迈开步子朝他去,郑新伟吓得赶紧伸手拉住人,才将他的理智拉回一点点。
“梁叔叔,跪不跪的,都是些虚的,梁洗砚和我从小就认识,我知道他心气儿高了点,性格莽了点儿,您也甭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还是解决问题吧。”张波站出来。
“说得好啊!”梁洗砚耸肩一笑,竟然鼓起掌来,“张波,从小你这人就会演戏,每回大人一问,数你哭得快,瞧着最可怜,没想到三十上下,胖得跟头猪似的岁数,你还是这么会说场面话,人是你带来的,事是你闹起来的,现在又这儿装什么王八呢。”
张波脸色发绿,朝着跟他来的男生说,“你自己说吧,一五一十说清楚,今天各家长辈都在,会给你做主的。”
话音刚落,商哲栋就看见早上在四合院门口见到的那个男孩儿从张波身后怯怯地走出来,人还没说话,捂着脸坐在地上,先哭出两滴泪来。
“各位叔叔伯伯们,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从上大学开始就跟着洗砚哥,他原本答应的我好好的,让我跟着他恋爱相处,他供我上学,给我生活费。”男孩儿哭得颤抖,“就连他入伍的那两年,我都去过他戍边的地方好几次探望,那地方又冷又寒,我都一门心思奔着他去,就这么一心一意,结果谁知道——”
他抽噎一下:“谁知道洗砚哥回北京以后,再也不跟我联系了,我四处找不到人,生活费又拮据,还好碰上张波哥,愿意领着我来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