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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裂痕

◎小情侣装模作样,老搭档裂痕渐生,最后一票已上膛◎

基兰·达菲提着洗好的餐具匆匆离去, 步伐轻快了不少,显然卸下些担子——最关键的是,他也全然不像准备找只猫出来的样子。

何西阿目送他消失在营地另一端, 无声地吸了口气。这口气吸得谨慎,只到喉咙口便停住。

若说马掌望台的晨雾口味是山风、森林和营火余烬混合的凛冽, 克莱蒙斯岬边的是清冷的水汽、鱼腥与湿木头……这里,谢迪贝莱, 则是水草腐烂、淤泥沉淀的甜腥, 混杂着某种更深层、更顽固,如同死亡本身缓慢分解般的湿腐气。这味道无孔不入,粘在皮肤上, 钻进肺腑里。

还有猖獗的苍蝇。仿佛凭空从沼泽的瘴气里滋生, 嗡嗡声天不亮就开始,如一层油腻的纱幕笼罩着营地。它们贪婪地绕着昨夜狂欢残留的杯盘狼藉打转, 在皮尔逊尚未收拾干净的炖锅边缘起落,偶尔还会不知死活地撞向人脸, 惹得人心烦意乱。

“早啊。马修斯先生。”

一道带着疲惫、却依旧利落的女声自身后响起。何西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苏珊·格里姆肖,营地的“总管”兼纪律委员, 正叉着腰站在那儿, 头发一丝不苟地盘着, 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刚刚苏醒、尚显懒散的营地。她手里攥着块抹布,显然早已开始了一天的巡视。

“格里姆肖女士, 早。”

“昨晚简直一团糟。”苏珊皱眉,用力拍开一只袭来的苍蝇,“奥德里斯科的杂种都摸到营地里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何西阿微微蹙眉, 本能地环顾四周。四下无人, 营地边缘的树影还在晨雾中影影绰绰地晃动。

“确实, ”他压低声音,“能摸进来,说明他们把咱们的底细摸清了。昨晚恐怕只是个开头。”

“我就是这意思。”苏珊的嗓门也压低了,“我怕他们还会再来。下回人更多,麻烦更大。”

“我会跟达奇提。”何西阿点头,“还好昨晚亚瑟跟普莱尔发现得及时。”

“是,多亏他们俩。”苏珊脸色稍霁,但随即又蹙起眉头,“说起来,何西阿,那个城里来的小子——普莱尔,怎么还跟亚瑟挤一块儿?”

“这房子再破,好歹有屋顶、有墙。之前在湖边没办法,大伙儿都躺地上。现在既然有地方了,要是他打算长住,咱们是不是该给他腾间屋子出来?”

何西阿:“……”

何西阿干咳了一声。

“嗯……格里姆肖女士,你的考虑很周到。”何西阿语气深沉,“不过,普莱尔先生的情况……有些特殊。”

“特殊?”

“那孩子是地道的城市货色,保不齐还念过寄宿学校。”何西阿慢条斯理地陈述,“对野地、对营地、对我们这套……生活方式,完全不熟。你看他那身行头,老天,他这年纪,甚至连烟酒都不沾。”

苏珊哼了一声。

“城里人的毛病。”她咕哝着,又皱眉想了想:“不过亚瑟倒是被带得讲究多了。前阵子我去收他的脏衣服,件件都跟新洗出来似的。”

不,它们就是新的。

何西阿默默想着,面上却是一副过来人对城市少爷了如指掌的笃定——

“问题就在这儿,苏珊。普莱尔那些城里人的讲究,在这种地方反而成了麻烦。你想想,一个行李放好、先问哪儿能洗手的人,晚上单独住,万一找不到路摸黑乱走,一脚踩进鳄鱼窝,得惹出多少乱子?”

“道理是这个道理……”苏珊思忖着,“可亚瑟呢?你知道亚瑟的脾气……他会乐意天天看着普莱尔?”

何西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