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冬季结了冰的湖面,在朦胧柔和的月光映照下莹莹闪烁,远远望去很是无害,但如果不小心踏上去,冰面碎裂开来,又没能反应过来立即跑掉,就只能……

沉入看不见光的深处。

我看着她,情不自禁咬了咬下唇。

微妙的怪异感驱使着我开口,主动打破室内的沉寂:“妈妈你……完全不生气吗?知道了爸爸有私生子,你还拦着他,不让他打沈溪,你就这么爱爸爸吗?”

妈妈扬起了眼睫。

她表情莫名地看了我好久,最终非常无奈地又揉了揉我的脑袋,嘴角的弧度更真切了些,似乎被我的提问蠢笑了:“囡囡竟然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吗?”

不然呢?

我有些生气,侧过身避开她细白的手,不肯让她再碰。

妈妈轻轻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时,眼波流转,笑意盈盈之中竟带出几分漫不经心,像是嘲弄:“他怎么敢啊?”

我愣住了。

我从来没见过妈妈的这一面。

我以为她是温软娇气的,没有攻击性,时时刻刻都需要人捧在掌心呵护。

我以为自已方方面面都像极了妈妈。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只有一张脸遗传了她。

“延耀哪敢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我如果对他生气,决定不要他,他的天就塌下来了。退一万步,你的外公也会收拾他。”妈妈伸出手,指尖轻弹我的额头,“囡囡,主动权当然是要握在自己手里的,一个不行就换一个,这种事情,备选项要弄多点,才是聪明的选择。”

不是的!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至于为什么妈妈更希望你跟越山那孩子好好相处,是因为爱这东西并不可靠,也不长久,初期越热烈,烧尽的那一天就越难看。一切都会变,只有血缘关系永远割舍不断。他必须照顾你,一辈子如此。”她的笑容很淡,却比展示柜中最昂贵奢华的珠宝还要美丽,“囡囡,你好好考虑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被妈妈牵着手领进会客厅时,我还处于恍惚之中,抬起眼呆呆地看了看祝羽书和大哥,就又垂下了睫毛。

我维持了二十多年的认知,却在近几个月里被全部推翻……

这番冲击让我感到迷茫。

待我最好的大哥实则别有用心。

看起来很爱爸爸,每天都跟爸爸形影不离的妈妈在私生子被发现后,连象征性的陪伴安慰都吝于给予另一半。

见到我就露出不耐烦表情的二哥不计代价帮我逃跑,还在医院里对我做出那些举动。

……

很多事都跟我的想象截然不同。

过去到底有多少东西,只是我以为?

我低头,看向自己遮住了链子的脚踝,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挣脱过束缚,反而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手心被轻轻捏了下。

是妈妈。

她望着我,漂亮的眼带着笑。

我也望着她,脑子里响起从卧室里出来前,妈妈轻声细语地跟我讲的那些话。

跟野兽硬碰硬是没有胜算的。

怜爱、嫉妒、占有欲、愧疚等心理,都是很好用的鞭子。

你要学会当驯兽师。

我不应该听她的。

可是……

“羽书哥,你在外面等我一下。”鬼使神差的,我带着自己也不懂的情绪,压低音量小声道,“我跟大哥有话要说,很快的。”

这个请求很莫名其妙。

祝羽书愣了下,眸色比往常更沉了几分,眼神让我有些看不透:“一定要单独说?”

我有些紧张,不敢和他对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