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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可靠吗?”

范仲淹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沉吟着斟酌了一会儿, 在怀疑成王和怀疑自己之间选择了怀疑信源。

“事关天家,若是不可靠大家又怎敢乱说呢?这消息现在京中都传遍了。往好处想,就算它真是假的, 但是能传出来, 还不足够说明官家和成王殿下对您的看中吗?”

范仲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问题在于,传出来的故事太细节了, 就好像是有人亲身经历过似的。尤其是那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还真是他近日新成的新作中的句子。

“但我明明没给官家看过呀?”这才是让范仲淹最不解的:“见过此文的人,无非子京、纯仁还有……我那小弟子。”

这三人当中, 一人为不起眼的新科进士, 一人贬谪在外。最容易见到官家的,居然是年龄最小的, 如今正风头无二的“四岁三元”。

“难道是他?”

范仲淹才想起来, 他这小弟子除了四岁三元的赫然战绩,还是个宗室子弟。但也说不通呀, 也不是所有姓赵都能和官家扯上关系。

他不由得对弟子和官家的关系产生了全新的认识:原以为传闻中的喜爱只是夸张的说辞,没想到竟是犹有不足!甚至可以说, 自己能回到京中说不准还是沾了小弟子的光!

范仲淹捋着胡子, 感慨不已:“师者, 本该为传道受业解惑之人。但我与我那小弟子,甚至还未见过一面、行过正式的拜师礼,就已经受惠于他良多矣。怎能不令人汗颜。”

“但不管怎么说, 您都要回京啦。”

范仲淹:“是啊, 要回京了。”

想当年, 他本是于京中改革受阻、失意之下左迁到西北。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仅在此固守住了西北边境,甚至偶得一得力之将,帮助大宋拱卫了西南边境的太平。原以为将要终老于此的, 谁又能想到,他还有机会重回汴京呢。

“这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呀。富相公、欧阳公等人明明都在盼着您回汴京去。为什么您瞧着却不甚高兴呢?”

“居安者,当思危矣。”

因是亲从,范仲淹说话也就没了顾忌:“你光看到我能与他们重聚了,焉知又有多少人不乐见这一幕?”

“啊……”

“想来他们必有所为。”

范仲淹所说的“他们”,也就是当初合力狙击掉庆历新政的那一帮人。从朝堂上的吕夷简、王拱辰,到后宫中的张贵人,再小到国子监里给扶苏使绊子的王博士。他们因利而聚,内部或有多分歧。但是一旦新政党势大,必会再度紧密地苟合在一处。

那么,他们又会拿谁做文章呢?

范仲淹自己是官家刚下旨召回汴京。就算为了不打自己的脸面,官家短时间也不会降罪于他。欧阳修去岁新写了《朋党论》自证清白,于文坛名声显赫一时。富弼任上和辽退夏,宰相本职也是兢兢业业、政绩斐然,几乎找不到可弹劾的漏洞。

所以,他们会把靶子对向谁呢?

“我呗。”扶苏说。

曹皇后笑着摸他的头:“吾儿聪慧。”

“想也知道啦,出那么大的风头,肯定有很多人看我不爽。”扶苏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语气懒懒散散地说:“可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推广个棉花而已,怎么生出那么多事端。”

他刚从产棉花的农庄回来。所有成熟的棉铃已经采摘完毕,正在按照他的要求去棉籽留种、再用木头或竹制的弓弹开,使棉花本体尽可能变得蓬松绵软。然后才能开展下一步的纺织。即使安排了许多女工,但这一过程耗时仍要数日。扶苏等不得那么久,就先一步回了宫中。

刚一回来,就被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