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枝在马车中与历常珽相对而坐,即便不提周老夫人,也有话说。
“妧娘子家住状元巷,那里除了妧侍郎还有好几位我认识的大人,都在那边落户了,可见是个福禄之地。”
“那郡王呢?”
“也就在御街上的和乐巷里。”
“和乐巷皆是达官贵人所居,那也是福禄之地。”
历常珽低声轻笑。
妧枝跟着笑了一下,“不过就算再福禄,若是住着不爽利,也不过是平添烦忧。”
历常珽纳闷,“这又从何说起?”
妧枝:“我家人丁不多,但屋子也不大,随着弟妹渐长,所用之处变多,久而久之就显得逼仄了。我倒是想,在这京中另寻一处房产,好将阿母他们安置。”
“原是如此。妧娘子可有看好的地段?”
“尚在斟酌。”妧枝微微抿唇,然后道:“另置房产,所需钱财不少,以我目前能力,只能赁居个一年半载。”
若是不能有充裕的钱财和能力安置平氏他们,即使与妧嵘分开,妧枝劝说母亲离开父亲,都不会让他们安心听她的安排。
只有让她在平氏等人心中变得可靠,方才会使其依赖于她。
妧枝抬头,看向历常珽,有几分深意,“之前郡王说,若是有为难之处,可尽管向你道来。可我非是那等轻易受人之恩的人,不想麻烦了你,有些麻烦我尚可自己解决,不过,眼下倒有一事想请郡王帮我。”
“何处有生财之道?我想多置些钱财,我而今手上有一批精细的刺绣,售给绣房和裁缝铺,它们大多有自己的绣娘,不肯轻易收下。”
“即使将我的刺绣买去,也不过是低价给我补偿,我那些绣帕、绣枕乃至绣被等物,都是用了上好的金丝银线,花了心思,若能为我引荐适合的客人,得了钱财,之后我愿意与郡王分出一半。”
能买得起贵重刺绣的,必然也要出身富贵。
妧枝而今身边没有这样的人脉,只能寻个这样的法子请历常珽帮忙。
周老夫人病重,不好劳累她,不然此事本该是寻她牵线的。
妧枝安静地凝视历常珽,黑白分明的眼珠显得她乖巧而秀静。
历常珽却从话语中,听出许多不寻常来。
既要置办屋产,为何是妧枝自己费心钱财?妧嵘难道不管她吗?
她说要安置母亲他们,怎么分毫未提自己父亲?
此事,难道她家里人都不知情?
对上妧枝的目光,历常珽蓦然隐去那些不必要的追问,答应道:“难得妧娘子有事相请,常珽定然鼎力相助,绝不会推辞。”
“此事交给我来办就好,不出三日,就会给妧娘子一个答案。”
妧枝松了口气,“那就在此先多谢郡王了。”
历常珽送了妧枝归家,马车到了状元巷附近,妧枝喊了停车。
二人并非婚嫁关系,虽然彼此清白,多少还是要避嫌。
为了不扯出闲言蜚语,妧枝提前从马车中下来了,“此路不长,我先回去了,郡王慢走。”
她欠了欠身,行完礼便提着食盒走了。
却不知道车上的历常珽在她背后看了她许久,然后等到车夫问起,方才吩咐,“调头吧。”
妧枝回到家,正好看到院子里下人正在清理物品,是从妧嵘的书房里搬出来的。
有些废品和无用的旧书,还有他用不上的笔墨。
下人见到妧枝,起身问好,“女郎回来了。”
妧枝垂眸一扫,明知故问:“这些是什么?”
下人道:“是主家吩咐,要拿去烧了的旧物,用不上了,这才叫我带出去清理。”
妧枝眸色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