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林浪遥挠挠头,摊着手说,“都跟你讲了,当我师父的徒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风吹雨打一日不曾停歇,可苦了。我师父那么严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会儿丁点大,六七岁了个子也不怎么见长,爬这山崖许多次都差点被风吹下去,你已经算好了,哎呀……别啰嗦了,快去吧!”

祁子锋被林浪遥推到崖壁跟前,仰头咽了咽口水,此时日头已经升了起来,他被清晨的阳光照得眼前一阵阵眩晕,恍惚中,仿佛看见山崖上,年幼的林浪遥身形瘦小,穿着简朴的布衫,明明是如叶片般一阵风刮来就能吹跑的单薄身子,却有着超乎常人的顽固与倔强,颤颤巍巍又坚定无比地一步一步攀登在这通达剑道巅峰的险径危途之上。

祁子锋的初次攀峰不算顺利,但也拼劲全力了,他爬至半道的时候脚下落点没踩好,倒霉跌了下去。幸好林浪遥一直提防着,见他一往下掉就赶紧飞过去把他提溜起来。

重新回到山顶,踩在实地上,祁子锋感觉腿都是软的。

他说:“可以了吧,呼哧呼哧……今天这样算过关了吧……”

林浪遥说:“勉勉强强。歇够了吗?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还有?!”祁子锋浑身大汗,满手满衣都是峭壁上粘的苔痕泥迹,昔日风光靓丽的小少主看起来狼狈可怜。他的手掌被利石磨破,又浸了汗水,火辣辣疼痛,只想赶紧用清水冲洗,再找块干净的布擦拭。但是他迎着林浪遥打量的眼神,心里颤了一下,想起自己来这里修行的目的,抹了把滑到眼睫上的汗,咬咬牙站起来说:“我知道了,走吧!”

"这一处叫化剑池,你把你的剑丢进去试试。"

钦天峰山势奇高,快到午时日头最盛,兜头的阳光倾泻而下,灼烤得人头脑发晕。祁子锋听了林浪遥的话没有多想,召出剑来就往面前幽深透着寒气的黑水池子里丢去,傻乎乎问道:“然后呢?”

林浪遥背着手说:“然后你感受一下你的剑?”

祁子锋下意识按着他说的去感知自己与剑之间的联系,于是空空如也。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剑的存在了!

这不可能,祁子锋上一次体会到这么绝望的感受,还是他的本命剑折断的时候。他已经折过一次剑了,难道他要成为全天下头一个失过两次剑的剑修?!祁子锋脸色唰然煞白,想也不想立刻一个猛子扎到池里,跳进水中去捞他的剑。

林浪遥百无聊赖蹲在化剑池边,耐心地等着祁子锋浮上来,他对上少年人湿透的脑袋上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这才没心没肺地安抚道:“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这个池子名为化剑,自然是因为它能消剑意化剑劲,你感受不到剑的存在是正常的,池水能隔断剑修与剑之间天然的联系,这就是考验你的地方了。”

化剑池宽不过两丈左右,深度却极为可怕,内里幽深不可透光,温朝玄还在池底布了不少弃剑,当人潜下去的时候是目不能视的状态,也唤不动自己的剑,只能如同盲人那样,一把一把在迷乱剑丛中摸索着,寻找到那把属于自己的命中注定的剑。

林浪遥看着祁子锋忙乱地换气又下潜,满脸都写着绝望二字,觉得还真是好玩,当年他在这池子里寻剑的时候,师父是不是也是这么看他。

林浪遥铸出青云剑的时候不过十三四岁,温朝玄初次将他领到化剑池边,命他将剑丢下去。林浪遥那时候深谙师威,不敢造次,师父说丢就丢,师父说跳就跳,他连自己会不会游水都没考虑过,一跳下去就咕噜咕噜灌饱水沉了底。幸好温朝玄见状不对,也跟着跳下来把他捞起,不然林浪遥怕是直接享年十四。

林浪遥还记得那天的日头也很大,他躺在晒得滚烫的地面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