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境中,麒麟王告诉我的,师尊的命书。”李照临的目光望向深处,一点一点翻开脑海中尘封的记忆,神色中满是纠结,“麒麟王与师尊,是多年的好友,所以师尊把自己的命书告诉了他。但却没想到……他竟会被最信任的好友害的只剩一缕魂魄,困囚于四不像的身体中,只能期盼着有朝一日,命书成真。”
展云起没有再应声,毕竟,当初壬生子夺取麒麟王的内丹时,他和乔清声某种意义上,都是帮凶。
但是。
“师兄,骨师叔被害时……我并不知情。”
李照临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他是师父唯一的徒弟,连他都不知道师父竟是被师尊所害,怎么有资格苛责旁人。
当年,师父和师尊先后神隐,又有遗蜕在侧,大家便都以为两人和历代祖师一样,已羽化登仙。
一想起当年,李照临眼中的纠结更甚,“云起,我想不通,师父和师尊明明情同手足”
甚至,以他现在的经历来看,两人之间的情谊应该比同门更胜,仿若……半生相守的情人。
天地无根,故不可说天长地久……
但我心即天地根,绵绵若存,取之不勤……
师父和师尊曾当着他的面,说着这般偈语,但为什么到最后,却是如此凄惨的下场?
“师兄……”展云起握住了李照临的手,想告诉他真相,但因为忌惮乔清声,所以迟疑了片刻。因为他知道,乔清声即使不现身,南柯境里的一切,他也看得明白听得清楚。
他以为乔清声会阻止,但意外的是,乔清声没有任何反应。
展云起深吸一口气,终是坦白道:“师兄,你知道这些年壬生子命你从九界各处采回的灵药,都用来做了什么吗?”
李照临迟疑了一瞬,问道:“难道,不是为了建万象林?”
生仙阁地势高耸,诸多灵植不便天然生长,故而为了便利,李照临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奔波于九界之间,向各大门派、仙山福地讨取灵根,再种植于山门附近。最后,才有了被九界誉为万象归一的万象药林。
展云起摇头,“师兄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来的生仙阁么?”
李照临想了想,“十六年前,惊蛰过了三日。你那时,才七岁不到。”
展云起听李照临记得这么清楚,心中猛地一动,眉眼瞬间有了笑意,拇指亲昵地摩挲着男人的手心。
李照临只觉得手心一阵酥麻,下意识躲了开,神情似有不悦。
展云起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我刚入门不久,壬生子的元神突然开始莫名亏虚,他命你四处采集灵药,就是为了寻找医治的方法,但始终没有任何效果。万象林不过是个障眼法,以防有心人发觉堂堂仙阁掌门已病入膏肓,药石枉然。”
展云起明明是壬生子的亲传弟子,但提及壬生子时,神情或是语气却格外的平淡冷漠,没有任何动容,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仿佛在讲述一个陌生人的生平。
“后来,他在藏经楼闭关寂坐,却始终无法进入化境,于关窍处动了空明一念,最终走火入魔,肉身毁尽,命悬黄泉。而他闭关时,一向只有骨师叔一人在他身旁护法,我猜,他就是在这个时候为杀了骨师叔,霸占了他的身体。”
之后的事,有麒麟相告,李照临已经能猜个八九分了。
壬生子即使换了一副身体,元神仍在日益亏虚,以至于不得不诱杀麒麟,才终有缓势。
但堂堂修道之人,走到这一步,已是踏入万劫不复之地,再不能回头了。
展云起抿着唇,神情似笑非笑,望向深处的目光,竟有些乐见其成的意味。
李照临怔了良久,才缓缓开口:“云起,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