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默默与他一碰,上好的黑青瓷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响。

醇酒初入喉,李照临只觉淡淡的甘冽在嘴里沁开,但很快便能感觉到辛烈的回味,如同春天的轰雷骤雨般,在喉咙中炸开。

“春雨屠苏,春雨娘……果然名为春雨皆好酒。”温尔雅喃喃道。

不知是不是被掷象会的热闹氛围感染,温尔雅整个人呈现一种格外放松慵懒的姿态。他侧身斜倚着桌缘,单手撑着桌台,灌了一大口入喉,又斟满一海碗,举到李照临面前。

李照临笑了笑,也将酒碗续满,又与他干了。

温尔雅持著轻击碗壁,徐徐哼唱:“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温尔雅的声调又绵又软,李照临听着他的哼吟也松懈下来,仰头倚在木椅背上,温柔的星眸几乎闭了起来,颊上淡淡红晕。温尔雅的目光静静投来,这样的男人,别有一种风情,唯独这张易容过的脸,有些煞风景。

温尔雅的指尖,轻轻落在李照临的脸上,似乎想要凭借记忆重新描绘他的轮廓。

“我去吩咐小二,准备些茶汤醒脾。”

温尔雅望着男人匆匆离去的身影,眼中略有遗憾。

李照临快步下楼,一路避开欢笑吵闹的酒客,寻至账台处,“掌柜,麻烦准备一壶热茶。”

掌柜笑脸相迎,“好,仙童先上楼,我片刻叫人送上去。”

“不必麻烦,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好。”李照临本是为了躲那暧昧,才脱身出来,怎好马上回去。

掌柜吩咐了后厨煮茶,一时与李照临攀谈起来:“仙童是打小就跟着温神医住在十八斋么?”

李照临随口道:“怎有那个福气,我是今年开春才去的。”倒也不是胡诌,他到长生林时,的确是初春时节。

掌柜有些惊讶,“哦,外界传闻十八斋从来只收童男,看来并非如此。”

李照临不想惹他生疑,只能半真半假的继续解释:“是因为温先生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无以为报,所以才在十八斋打扫服侍,以作报答。”

掌柜了然的点了点头,李照临见状,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你是因为报恩,才心甘情愿留在温先生身旁服侍的啊。不错,知恩图报,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