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二字好似火钳,拼力夹了一下翟离,他迅速问道:“所中何毒?何时中的毒?会有何反应?是否致命?你可有解法?”
这一连串问题一个不停地往外抛,府医是使着劲儿的记,使着劲儿的接,他等翟离问完,忙回:“何毒目前确认不了,该是不致命的,似是慢性毒,肯定有的解,只是需要配方。夫人目前只是发热,先开两幅祛热解毒的方子服下看看效果,若是得行,爷最好请太医局的张歇太医来,他是解毒妙手,或许他能看出一二。”
翟离听完闭目快速地回想,不过半盏茶,他捋出思路来,“此毒,从服下到发作需要多久,你可知?”
府医皱眉
歪着脸思索,又搭上脉细细诊察一番,回头对着水央与晚灵道:“夫人可吃过别处得来的食物?”
未等水央回复,翟离冷笑一声,“尚食局,桂花藕粉。”
他真是忽略了这件事,随口一提让太监去给他取特供的藕粉,那赵琛真是疏而不漏,逮着空子就往里插。
他起身浑身泛着阴霾地转了转脖子,冷然开口,“连决留下,她有任何不适及时去宫里找我。”
回头再去看影儿,她苍白的额间又泛出汗珠子,几缕碎发贴在面颊上,整个人就是那青瓷般,真怕她碎了。
她这虚弱憔悴的样子似蝎尾一般蛰翟离的眼,他收回目光,掩下心疼,压着怒气。
再度睁眼之时眼底满是凉意,覆盖在凉意之上的,是按下又起的狠绝。
一手接过连决递来的披风,步履不停地往外走,翻身上马,急速而去。
垂拱殿里正与各部官员商榷政事的赵琛正拧着眉烦躁。心里不断痛斥太祖留下的刑不上大夫,文官谨言不必顾及皇帝感受之法策。
他真是恨不得把这帮文官给剁碎了喂狗。一个个理直气壮,态度恶劣。好像不给皇帝好脸色已经成了政治正确一般。
刑部侍郎略带敷衍地拱手对着赵琛行礼,一双眼却是瞄向工部侍郎,他捏着工部的七寸反击道:“《邢统》里明文规定的律、令、条例,怎么到了工部变不作数了?那四川平原之地,大片田野可种粮食,工部上报的丈量竟是短少出这般之多,如今民愤激起,纠察至京刑狱司,案子到了这一步,圣上还不依着上奏的札子,按章办事?”
工部侍郎揣着手静静听完,不急不慌拱手答道:“四川之地本就四股民间势力交替造反,派出的人查的不尽然也是有的,刑部这般咄咄逼人,若不然是要我等将心思放在应对刑部之事上?”
御史中丞垂手而站,拿眼瞄着赵琛,见他愁眉苦脸,半晌后催道:“圣上作何定夺?”
太监通秉之声及时响起,缓了赵琛一瞬,随即更加头疼。
翟离来了。
他就说,那药吃完怎的还没动静,这会儿来了,正好让他把这事了了。
翟离一进殿中,所有人后背倏忽一凉,这沉甸甸的怒意与狠厉让众人是恨不得做个土地爷,身子一转,缩进土里。
翟离目光始终淬着寒冰地直往赵琛眼里射,赵琛挑眉一看,起身先他一步开口:“朕知你来作何,你先把这事解决了,你要的东西朕立马给你。”
翟离复手立于龙案之下,仍是用那如猛虎激怒的眼神攥着他。
赵琛又一叹气,补充道:“你越快解决这个问题,就越快拿到东西。”
翟离呼出一口怒气,定了深思,目光不移,脚下却是一转,行至圈椅之处,拿脚一勾椅腿,令其对向众人,随即掀袍稳坐。
将手搭上,才撤回看着赵琛的眼,对着各部官员用如冰碎裂之声丢出来一个字——
“说。”
众官员是不怕皇帝,那是因为有祖制在,祖宗之法不可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