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崔琅之禁不住眼角抽搐,心中愤懑更甚。
崔琳之见状也微微拧起了眉,眸色深深。后知后觉,面前人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不好对付。
少顷,弗青轻打手中团扇,方笑吟吟开口:“听小公子这意思,是在羡慕弗青?”
崔琅之方才那番话说得着实辛辣过分,但凡换个面皮薄些的被这般侮辱都会受不了。
胆怯的或许会哭着夺门而出,泼辣的直接上去与对方撕扯也有可能。
然而恰巧弗青两者皆不是,上辈子加这辈子,比崔琅之方才说得话更难听过分几百倍的他都听过不知凡几,大部分还是那个人说的,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弗青也没有费口舌同对方解释争论,说自己早已被康安郡主赎身许久,从始至终就只伺候过她一位。
他就这么迎着周围人的敌视与恶意,姿态慵懒地倚着身后靠背,面上挂着一贯的散漫又风情万种的微笑。
崔琅之年纪太轻,不如他哥哥,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与目的。
将自己视作争宠的强劲对手,想方设法赶他走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
青年唇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深切——可惜,他偏不会如对方所愿。
说罢,弗青弯起的狐狸眼笑得愈发放荡:“要不要在下教小公子几招?”
听了这话,崔琅之倏地攥紧了十指,心中一瞬间掀起滔天屈辱与怒火,俏白的面颊霎时涨得通红。
他声音几近尖锐,显然是被弗青的话给惹恼了:“贱人,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冒犯本少爷!”
崔琅之觉得被冒犯不是毫无缘由的,他出身的崔氏,乃是盛国五姓七望之一,天生便比寻常人高上一头。
如今东王府放出即将与崔氏结秦晋之好的风声后,后者在京城的地位更是跟着水涨船高。
加之崔琅之本人生了副清丽脱俗的好相貌。
所以无论是出身还是容貌,在盛国同龄人中崔琅之一直都是佼佼者、让他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何曾被人如此侮辱轻戏过?更何况对方的身份还是一介卑贱如泥的伎子!
还敢以施舍的语气说教他几招。
当自己跟他一样是个以色侍人的倡伎吗!
说罢,崔琅之便要冲上前教训对方,却被身旁的哥哥突兀地拉住了。
“琅之,不要冲动。”
崔琳之一个起身挡在了崔琅之面前,五指紧紧地扣着对方的手腕,以眼神示意他正身处的场合,提醒他周围有人在切莫失了礼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令康安郡主厌弃。
“琳之,你没听到那贱人方才是怎么说我的吗?”
崔琅之气得绷紧了全身,水红着双眼神情难以置信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哥哥。
“琅之,纵使弗青公子出身再怎么与众不同,也是郡主的客人。”
崔琳之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又慢条斯理,任谁听了都挑不出错来,然而眼底却凝着层寒霜。
说着,他用力握了握弟弟的手腕,瞧见对方情绪稍稍平稳后,方徐徐然转身看向身后人。
崔琳之双手交叠置与身前,神情温和眉目清雅,姿态端得贤惠又大度,似位已然习惯并擅长为妻主排忧解难的当家主夫。
“弗青公子既身为颂喜楼花魁,想必自小学习的礼数便与我等寻常男子不同,既如此,我二人作为郡主亲近之人,便更应该宽容以待,替郡主好生照应他。”
崔琳之对着面前人浅浅弯唇,眼神居高临下:“对吧,弗青公子”
少年这番明褒暗贬、绵里藏针的话音一出,整个宴厢内落针可闻。
一时间,窗外重又声嘶力竭起来的蝉鸣、欢庆喜悦的笙乐、女人们热闹的推杯换盏声,皆成了这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