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抱着被子,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等到天色暗下来之后,她也闭上了眼睛,只是没有睡着。梅里特在床前徘徊了一小会儿,然后将冰凉的手掌放在她的额头上。她心跳慢了一瞬,紧紧闭着眼,生怕睫毛也开始颤抖。

巫妖发出了一声漫长的叹息。

直到他离开之后,那声叹息还徘徊在伊芙琳的耳边。

就算病还没好,她也决定去切割自己的爱。爱像钻石,形状比快乐要小一点,密度和硬度却更高。伊芙琳咬着下唇,费了不少力气,才把爱砸碎了,弄一丁点下来。

她看着桌上的碎钻,觉得连灵魂也被掏空了,整个人跟死了一样难过。

一声闷雷滚过,城堡外和她心里都遽然大雨滂沱。伊芙琳用发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魔法令情感上的裂缝逐渐愈合。可是心脏还是怦怦跳着,又焦灼,又煎熬。

她把碎钻也种在花盆里,盯着看了很久,才重新回到床上。

一整个晚上,伊芙琳都没能入眠。半睡半醒间,她想起了许多自己已经忘记的事情。也没什么可赘述的,无非是回忆之灯上闪回的画面。只是心里好像多了一个小女孩,一边看,一边哭得浑身发抖。

瞧,像她这样的孤儿,也曾经被当成一个小公主呢。

可是她把这一切全弄丢了。

伊芙琳望着桌上的灯,望着城堡外的阴云,直到眼睛都干涩了,还是没有真正哭出来。到了日出时分,远方的地平线上逐渐有了一点灰蒙蒙的光。她想站起来,但头晕目眩之下,又不得不躺回去。

切割爱的后遗症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就算到了中午,伊芙琳也没有力气起床。一闭上眼睛,就觉得眼皮滚烫,浑身酸软。她只能睁着眼睛,一面在被子里打寒战,一面想,这样不行。

门上传来了三声扣响,梅里特在外面问:“你要吃一些东西吗?”

过了一会儿,伊芙琳答道:“要,谢谢。”

巫妖端着餐盘,推门走进来。他把东西放置在床头柜上,伊芙琳没什么胃口,犹豫了一会儿,端起奶油蘑菇汤,小口小口地用勺子喝。

出于餐桌礼仪,她尽量不出声音。梅里特没有盯着她看,目光偶尔与她的相交,也显得温和。

气氛静谧,只有勺子碰着瓷碗,发出的一点清脆的响。过了几秒,他说:“花盆里的种子发芽了。”

她的快乐发芽了。

“我想看看。”

“等你病好了,就可以下楼看到它。”他说,“这几天没有下雪,它应该能长得很快。”

伊芙琳摇了摇头,咬着勺子,没有出声。梅里特流露出一点淡薄的笑,他问:“那是什么植物?”

“我也不知道。”

“我是不是该走了?”

她沉默了很久,直到喝完那碗汤,把瓷碗放到了床头柜上。面包和肉令人毫无食欲,她开口,就连声音也比往日低哑。

“你要去哪里?”

“随便,”梅里特说,“可能会继续去找其他的命匣吧。”

“你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但如果它们还在的话,总有一天能找到。”

她把滚烫的前额贴在被子上,开始颤抖。

“如果不在了呢?”

梅里特又笑了笑:“不在了就算了。在以往的几百年里,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梅里特。”伊芙琳说。

他抬起头,阴影下的眼眸显得深邃而忧郁。她用发抖的声音说:“那你留下来呀,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找。”

“你没必要……”

“就算找不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成了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师,会有办法让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