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挣扎,嘶吼,尾巴伴着风声甩开,砸在她的防御光幕上。随着一声轻响,好不容易养好的断骨再次裂开。伊芙琳咬住下唇,撤除光幕,将所有力量都灌输到锁链中。
他的尾巴垂下来,落在地毯上。雪豹挣扎着把自己撑起来,咬住尾巴尖。他从胸腔发出了哀鸣,跟牲畜濒死时的叫声一样惨烈。
借助魔法的力量,伊芙琳能看到一小团暖光,从雪豹的咽喉处逐渐下移。光团经过的路径上,一寸寸血肉自里而外地撕裂。皮毛四绽,鲜血顺着毛尖缓缓地低落在地毯上。他一边嚎叫,一边发抖,在地毯上痛苦万分地磨蹭着前额。
伊芙琳想问,你还好吗?但她不太能说得出话,握着锁链的双手也在微微颤动。
巫妖的灵魂太污浊了,这团希望之光在逐渐腐蚀他。
光团已经落到了胸口,雪豹侧躺在地上,每一寸骨节都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像爆米花炸开,又像乐器的弦一根根绷断。他从爪子到尾椎都在抽搐,肉垫偶尔碰到地毯,就是一小片混着血迹的湿痕。
与心脏融合的时候,光团也开始震颤。它好似一捧白色的火,在他心头摇曳生姿鲜血淋漓地一路灼烧进去。雪豹弓起了背,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尾巴。旧伤已经开始愈合,新伤又不断地绽开。他连声音都逐渐哑了,气流穿过咽喉,形成一片虚弱而空洞的嘶声。
伊芙琳屏住了呼吸。她不明白,巫妖分离灵魂的时候明明没有那么艰难,为什么现在会如此痛苦?
是因为这团希望的外面被裹了一层坚硬的杂质吗?
还是因为那是希望?
白光烧进心脏之后,雪豹终于得以解脱。他松开自己的尾巴,躺在地毯上喘息。伊芙琳放开锁链,他也没有动,只是微微抬起眼眸。
因为他太虚弱,也失了太多血,伊芙琳端来一碗水,放在他眼前。又变出伤药,慢慢地敷在他身上。
他们对受伤和疗伤都有了经验,不必再像上一回那样手忙脚乱。伊芙琳处理好身上的外伤,又把他的尾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雪豹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就撑着自己爬起来,小口小口地喝水。
“还好这次没断,只是有点开裂。”伊芙琳检查完尾椎骨,对他说。
他没有出声。
喝完水后,雪豹低下头,用肉垫踩了踩地毯,呼噜噜地哼出一连串饱含歉意的声音。
“没关系。”她说。
清洁魔咒会让一切都变得干净。
然后就没什么了。雪豹精疲力竭,没过多久,就合上了眼睛。
伊芙琳不打扰他,安安静静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天晚上,她睡得不怎么安稳。半梦半醒之间,恍惚又见到了地窖里的白骨。另一个高大的骷髅骨架倚在床边,紧紧搂着它,仿若搂着自己独一无二的珍宝。
空气中弥漫着松香。
“我曾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妹妹。”一个声音说。
“他把快乐弄丢了。”另一个声音说。
“再见。”这是她幼时的声音。
在死气沉沉的地窖里,不同的声音交错回荡,形成了一片嗡嗡的回音。在混沌之中,伊芙琳依稀听到了一声闷哼。那是属于人类男性的声线,低沉而隐忍,仿佛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才勉强流露出一点难过的意味。
她想回头寻找,却声波推着送着,渐行渐远,走向光明与未来。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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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那天清晨与往常不太一样。
肆虐了一整夜的风雪刚刚停歇,积雪足足有半米高。伊芙琳窝在被子里,对着双手哈了一口气。冷的暖的气流在指尖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