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算了。”伊芙琳说。
过了一小会儿,她又开口:“其实你可以随便转转,我没有要软禁你的意思。”
伊芙琳随便找了个借口,调来了在逃巫妖梅里特的全部资料。通缉令上的画像是一个瘦削苍白的男人,眉骨深邃,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忧悒而薄情。
他在五百年前毁灭了一整座城邦,教会在下面标注道。
对她而言,那都是五个世纪以前的历史。他如今孱弱得甚至咬不开她的防御罩。
伊芙琳记得这张脸。她从桌上拿来了回忆之灯,灯面上的巫妖低着头,长而纤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抖动。
伊芙琳用指尖描绘他的眉眼。他的眸色跟雪豹的一样蓝,也一样冷。
真像。
她想,他是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吗?
虽然她很喜欢这盏风灯,但雪豹看起来已经一无所有。如果他想要,伊芙琳没有理由拒绝。
女魔法师捧着灯,一步一步地走下楼。雪豹正抬着头,凝望窗外的飘雪。听到声音,他先是竖起耳朵,然后脸也转了过来。
“它以前是你的灯吗?”
他眨了一下眼。
“我把它还给你,并且帮你修好它,怎么样?”
雪豹望着她,许久没有动静。伊芙琳怀疑自己伤到了他的自尊心,因为她几乎是直白地说了出来他如今的魔力根本不足以补完灯上的魔法阵。
他的反应却温和得多。雪豹摇了摇头,用牙齿咬住灯的顶端,站起来。他走上楼梯,在二楼睁大眼睛怔了一会儿,然后往三楼走去。伊芙琳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进阁楼,把灯放在了地面上。
他对着顶端的吊索低吼了一声。
“我本来是打算挂在那里,”伊芙琳说,“可这是你的灯啊。”
他眨了两下眼睛。
“你不要吗?”
他不要。
伊芙琳叹了口气。如果雪豹只是一只动物就好了,她就可以摸摸耳朵,然后说一声谢谢。可他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巫妖。她只好顺从他的意思,说:“那我还是得把它修好。”
他转身,准备离开。
“梅里特,”她在他身后问,“所以,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野兽下楼的时候,在她的房门前停驻了一小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他想要的东西就在伊芙琳卧室里。魔法师的藏品向来没被好好打理过,全都乱七八糟地堆在架子上。那天晚上,伊芙琳搁置了修复风灯的工作,认认真真地一件件清点。
巫妖看起来不会对人鱼眼泪产生兴趣,猛犸象的头骨对他也没什么作用。伊芙琳看来看去,最后又拿起了装在玻璃瓶里的黑色石头。
她梦中的城堡里有一支长笛,而它令人联想起笛音。
伊芙琳把石头从瓶子里倒出来,它的重量比一般的石头都要轻一些。凑过去闻的话,还能嗅到特殊的气息,不是灰烬和焦土,反而像一颗种子。
她用魔力去探查,焦黑的外壳之下,有一小团微薄的希望之光。
伊芙琳心脏怦怦地跳着,她想,我怎么能一直没注意到这个。然后她意识到了其实在遇见梅里特之前,她几乎已经把它遗忘在了潜意识的角落里。
就像那座冰原上的城堡,就像回忆之灯映出的片段。
伊芙琳带着这块石头去找梅里特,雪豹却没有待在他惯常的地方。她循着魔法寻找,一步步走到地下室里,看到了那只巫妖变成的野兽。
雪豹在小床前,蜷曲着前腿跪在地上,用鼻尖轻碰女孩玩偶的脸颊。
伊芙琳直觉自己不该撞见这一幕,也不该惊扰他,但梅里特已经回了头。他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