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嘶吼了一声,压着伊芙琳的小臂,将伤口摆到长笛面前。长笛倒吸一口气,惊叹道:“这座城堡明明很安全啊,是谁把你弄伤了?”

“……我自己。”

“为什么?”

伊芙琳小声说:“我想练习治疗魔法。”

“那你也不用在自己身上制造伤口啊?雪豹他明明”长笛的声音被掐住没了。它想明白了,于是卡了壳,“你……你知道了?”

雪豹站起来。惬意的呼吸声消失了,肉垫温暖的触感也远了。它的尾巴炸开了毛,在墙面上映出了磅礴的阴影。在这一刻,它比以往显得更凶悍,更像一个野兽。伊芙琳眼眶发酸,用力摇头。

“难怪你从好几天前就开始说自己在吃半生不熟的肉。”长笛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什么也不知道。”她脸色苍白,怯怯地说,“你们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什么也不知道。”

雪豹咆哮了一声,再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了出去。门外又传来了布谷鸟钟的歌声,“千万要小心梅里特?马洛伊的城堡。”然后是穿堂的风呼啸而过,木门哐当砸在门框上,所有书架都因此而战栗。

她忍着泪意,望向长笛:“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接下来她再没有见到雪豹,梅里特也无影无踪。伊芙琳从上到下地敲开每一个房间的门,希望能找到他,面对面地向他道歉。她其实不太清楚自己究竟错在了哪儿,但每每回想起那一幕,她都能感觉出来那只强壮矫健且通人性的野兽,对她是如此失望。

雪豹的蓝眼睛里仿佛结了一层冰,流露出的是全然的戒备与不信任。

可是他没在阁楼,也不路过书房。布谷鸟钟和摆满标本的房间冷冷清清。她翻遍了空置的卧室,守株待兔一般在大厅里看了好久的书,怎么也等不到雪豹的身影。伊芙琳甚至在通往地窖的楼梯上枯坐了好几天,终究还是没有下去。

她怕见到那一架孤零零的骷髅。

最后她带着沉默的长笛,重新爬上楼梯,回到破旧的阁楼。她找来抹布和水,再加上一点魔法,把灰尘全都打扫干净。在那盏闪闪发光的风灯下,她看见了全新的回忆。

雪豹用尾巴勾住坠落的她,在漫天的羽毛中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长笛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如果是我的话,”伊芙琳自语,“我会把它起名叫离别之灯。你看,每个出现在灯面上的人,都已经或者即将与我道别。”

她望着暖金色的灯光,又说:“其实我更想要一盏重逢之灯。”

“你知道你的伤口用了多少天才结痂吗?”长笛终于开口。

伊芙琳想了想,摇起了头,“这儿没有白天黑夜,我数不清。”

“是九天。”长笛说,“你提到过十三次三成熟的肉排,五次野人牛肉,这是整整九天。我的女孩,你知道吗,你正在慢慢变成那只病恹恹的兔子。”

“他生气,”伊芙琳慢慢地问,“是因为我割伤了自己吗?”

“不完全是。”

“其实我并没有刺探他的秘密的意思。”伊芙琳垂下脑袋,灯光映在细碎的金发上,她看起来就像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我一开始……只是想验证一下,是不是治疗魔法出了错。”

“然后还不小心看了一下那本关于巫妖的书?”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我才知道,我应该不可能成为一个巫妖了。”

她举起一只手,慢慢地把灯面转了过去。少年模样的梅里特躺在祭坛上,胸前的坑坑洼洼的血洞像布袋松垮的束口,魔法师在他的肋骨上雕刻出符咒与铭文。青年模样的梅里特被拔掉指甲,敲碎牙齿,与马戏团的牲畜排成一行,赤身裸体地跳过燃烧的圆环。雪豹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