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时答不上来,短短时间,添了一种被斫伤了元气的委顿。
适才那种无声的想象,让言子邑忽然想起学过的《刑统》,自缢与假自缢的那两张对比图。
只是那吐着舌头,脸色发紫,双手握拳的女吊尸换成了三公主的脸。
言子邑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今日既然来了,便替将军把责任担一担,劳皇后娘娘上禀,三公主曾数番言语得罪我,我因‘心胸狭窄’,迫她自缢了,皇后娘娘为大局计,不曾拦阻。”
“多谢王妃。”
是邢昭答。
言子邑忽然一想:
他大哥杀成帝一个儿子,她又杀他一个女儿,且都是行三,都有‘阴差阳错’的成分,这是怎样一个巧合!
细思极恐,不免有些心惊。
念头一转,立马想到言母,赶紧把这些抛开,对着邢昭说:
“先把母亲接出来。”
邢昭点了点头。
命人提了皇后宫中的傅嬷嬷引路,因前番婚仪等曾受她恩惠,言子邑吩咐,邢昭的人便添了几分客气。
嬷嬷是老宫人了,经过事,显得不卑不亢,一路引至偏殿。
言母见到言子邑的一刹那,第一反应是提袖,半捂了脸,泪水泉涌——
这是在久处困境之后见到家人的反应。
言母虽不是自己的母亲,言子邑却有些触动了,两个眼眶各自湿下一滴泪下来。
凉凉的。
但她明白此时绝非“对哭”的时候,稳了稳心神,拉着她的手说:
“母亲,我们走。”
言母一张脸皱成一团,泣声不止,难于行动。
言子邑看着她,带点幽默的意思:
“母亲,纵使母亲姿丰绝世,这么个哭法到底也有些影响美貌,要不我们切换个‘梨花带雨’式的?”
言母哭着笑了,样子是有点孩子气的。
从屋里将她扯了出来,扯棉拉絮的感觉在言母见到邢昭的一刹那止了。
言母主动切换到了“梨花带雨”式。
手指抚着淌至颌下的眼泪,那种很微妙的低首。
言子邑有点明白了自己的“前任”与她搞不好母女关系的原因。
想到雌竞,忽然想到另一人,对着嬷嬷问:
“对了,苏竹如呢?”
嬷嬷似乎有难言之隐,言母脸色也微变。
想到来之前询问靳则聿的态度。
靳则聿的答复也很微妙:她若愿意出宫,便一道带出来,若不愿意,便随她去吧。
苏竹如的这间屋子很特殊,屋内的窗户紧闭着,每扇窗都糊了纸,日光照在上面,也蓝阴阴的,像照在那种珐琅无机玻璃上。
沉默让言子邑看着她。
她坐的那个榻是最落光的,穿着她平日里常着的那种翠绿。
整个人浮而清,只是袖口一动,小腹似乎微隆。
言子邑近乎以为是错觉。
但若不是错觉——
第一反应这不是三弟的,若不是三弟的,那这个孩子会是?
情势不容纠缠,言子邑将靳则聿的态度传达了一下。
苏竹如一如往常浮了一抹笑,仰着脖子,却没有看她,依旧带着她的高傲:
“如你所见,王府我自是回不去了。”
这便是答案了——
言子颇为不理解。
或许苏竹如因爱生恨,要和靳则聿的“终极对头”发生关系。
她可以理解“因爱生恨”这种情感——但不理解苏竹如这个恨的出发点在哪里。
“靳则聿……那日陛下,陛下命我为长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