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院中园圃上,小道上都跪满了人。
黑压压的一颤。
这时,站在屋前的女子动了,只见她慢慢走下阶,又从那石子铺的道上走来,越过跪在那里的靳三爷。
靳三爷跪着的膝一动不动,错身而过的时候,眼中一冷。
“到哪去?”
那女子微微停步,却没有回答,径直向言子邑的方向走来。
那女子脸上一直带着一抹轻笑,仿佛置身事外。
言子邑看着她走近了,先走到靳则聿跟前,行礼:
“大伯。”
又转过眼看着她,停顿了几秒,众人一片安静,她行了一个拜见礼:“还未拜见嫂子,见过嫂子。”
——“滚!”
正不知该怎么回她,只听院中空地上的靳三爷大吼一声。
只见他猛地推开前来搀扶他的仆人。
一时从地上弹了起来,接着发泄似的赤脚在园圃之中来回走动,
面上神情像在寻觅着什么。
园中众人显然是被折腾得久了,显得有些呆木。
只见他举起手,先是往自己的右脸招呼了一巴掌!
啪!——
接着又往自己左脸掴一巴掌。
啪!——
言子邑也被他这两个巴掌招呼得一震,不由得看向靳则聿。
靳则聿依旧很平静。
靳三爷往前走,踅足一转,又有人堵住。
干脆朝着那廊柱,额头狠狠地砸上去。
又是“咚”地一声。
这真是“自残”爱好者了。
短短时间已展示了几种方式,活教材一样。
以她的工作经验,这个时候是不能有“观众”的。
人越多,尤其是围观群众越多,反而越是激烈。
想开口,又觉得自己不管是身份还是别的,都不太妥当,也不知道此刻对谁说,怎么说。
眼前这个“三弟媳妇”头也不回,连个眼神都不给。
她婆母在不远处突然哭怆一声:“他媳妇,你也过来劝劝,说个软话,你……我真是造了什么孽。”
靳则聿的语调相当平淡,对着院中众人问:“又怎么了?”
她转头看看他,发现他语调虽平淡,但是负手背后,是打了官腔的。
众人不敢答,她婆母抹了眼泪:“她姨奶奶为着听说今日校场里头,你把你媳妇娘家兄弟都捎上了,就多问了一句你三弟怎地没有去,谁想到就为这一句话计较上了。”
言子邑一愣。
有些意外,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她才想到,秦霈忠口里的“盛事”,确实是京中多少人想去。
就像大boss计划出游,底下虾兵蟹将,带谁不带谁都要争上十天半个月不止,一个道理。
靳三爷走过两步,指着这个方向,又在院子里划过一圈,“哼,姑奶奶们哪里只掺和了一句话,说嫂子的兄弟无官无职,我如今也是无官无职,为何他们去得,我竟去不得?”
他说完这句把眼抬过来,盯在靳则聿的脸上,借着闲言碎语道出心中不平。
没人敢再说话,眼前的三弟媳妇先是冷笑,进而抬高声音,在她面前对着院中诸人:
“趁着今日都在。妾身倒要为我们三爷说几句公道话。听闻王妃兄长虽无官无职,却擅射,在洛城便是统兵的将领,王妃之弟尚未及志学,三爷又不长于射术,也非黄口小儿,既去不得,又当如何?何至于拿来挑唆兄弟之情?”
言子邑觉得这三弟媳妇太厉害了,几句话既把重点概括了出来,又不着痕迹地把混淆的概念从另一个角度分析,明面上是替靳三爷“没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