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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问道 黄金乡 71732 字 3天前

灵力,汇入了阵中。

“功成,阵起!”季铁须发迎风,悍然怒喝,“血阵成媒,人命为祭,今我身消道殒,不求蚍蜉能撼树,只求渊落应我,劫了那三元醮的最后一典,叫那些亡魂不永世囹于祭坛之下!”

暴雨冲不干净他快流干的血,狂风惊雷压不住他最后一道绝唱。

杨心问只觉得整个地面都在振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在顷刻间掌控了他所有的意识,恐惧,更深的恐惧,他像站在两面相对的镜前,每一个倒映出的自己,都在跌入更无边的深渊。

“不可能……不可能……凭你怎么可能请得到祂——”

“哈哈哈哈哈!!!”季铁已是风中残烛,声声泣血,“天地不仁——咳……以万物、万物为刍狗,你生来如星月,我生来如泥点,可在祂面前——”

血沫自他口中吐出,季铁终于站不住,倒在了地上,略略抽搐两下,便只剩能吸嗡的唇齿:

“在祂面前……你与我……又有什么分别……”

杨心问眼见这空间千疮百孔,万物生一,一生万物,万花筒般聚散离合的光景,其中却藏在他根本读不完的道,他想看,他害怕看,他没有不看的权力。

祂如人,如狗,如猪,如树,如草……祂是世间的本源,亦是世间的尽头,祂是圣人,亦是孩子,祂助纣为虐残忍无道,祂众生平等见义勇为。

祂如母亲般怀抱季铁的尸首。

没有人知道祂是什么,但杨心问却倏忽间明白了祂被赋予的那个名字。

《渊落本初》的开篇——“物之终始,初无极已*,无极得太易,太易得太初,太始得太素,太素得太极,后有质之始也,无极为道之终末,未生道前,其名不可说,其状不可表,其理不可道,避讳曰祂,再表一俗世通名。”

“其名——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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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汤问》

第33章 夜谈

杨心问自知此时虽在岁虚当中, 但祂和姜崔崔他们不同,并非是过往的虚影。

祂的存在就是存在本身,过往和现在的界限由祂来定夺, 祂在此地,那么此地便既是过往,也是现在, 亦是将来。

食人俸禄, 忠人之事, 祂来此地不是为了杀生, 而是回应那人的请求。

只听一声嗡鸣,朗道山顶陡然间降下三道惊雷,那惊雷震得地动山摇, 回响自地底扩散, 整个平罡城都能感到这阵地动。

紧接着山火逆暴雨而起,乌云密布的天幕却被火光烧红,仿佛那瓢盆的大雨是洒落的油,不仅扑不灭火, 反而叫那火越烧越大。

季闲眼看着长明宗山顶的三元醮祭坛被毁,八十一道生魂逃出禁制, 二十多年来的筹划毁于一旦, 他却连动一动眼皮的能力都没有。

祂“看”向了周遭。

那不是一种感知, 而是一种对话。所有人都看着祂, 却什么也看不到, 祂没有眼睛, 却能看见感知这世间万物。

杨心问感到祂朝着自己靠近了。

没有根据但确切的一种感知, 祂在“看”自己。

我要死了, 杨心问心道, 随后又想,我还活着吗?

活着是何物,死又是何物,我如果未曾死过,又如何能知晓自己还活着?

我活着是因为我还在思考,可是谁又说过死了便不能思考了?

如若生死不过一种定义,那便将生定义为可以思考,死定义为不可思考,那我便应当是活着。

可我当真在思考吗?

我该怎么证明自己在思考?

思考又是什么?

一种巨大的茫然淹没了他,杨心问的思绪不受自己控制,仿佛一条衔尾蛇,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