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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疏!”

这些声音层层叠叠,好似来自从火海里扑出来的那个人,又好似来自很久以前。

“季疏,你怎么了!”

一阵猛烈的碰撞之后,天旋地转里,他听见手机那头传来一个人的呼喊。

季疏……季疏……他什么时候告诉过那人他的名字呢?

他好像……是打算这次就说的。

那个人年轻,朝气蓬勃。

他说他叫谢应,今年上大三了吧,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以为自己是个普通的玩家。

季疏觉得自己行径恶劣,作为游戏制作人,他竟然哄骗了一个学生。

他对他手中产生的那个游戏再熟悉不过,轻易就能让人对他产生崇拜感,这对谢应来说,很不公平。

所以这次见面他准备坦白,还为此准备了礼物,盼着能得到那人的原谅。

坐在车里的时候,这种忐忑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从前,年轻时忙于学业和理想,不曾为青涩的情爱所苦,如今年过三十倒是有了相似的不安。

他紧张地握着手里的盒子,问出租车司机:“师傅,还要多久?”

“三十分钟吧,你很急吗,我可以开快点。”

季疏低着头,指腹摩挲盒子底部的西语刻痕,有些不好意思。

“不太急,就是……和人约好了,怕他久等。”

“是爱人吧,我看你还带着礼物呢。没关系,迟到的话带一束鲜花过去吧,她会喜欢的。”

季疏笑了笑,没有再搭话,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串数字,准备告诉谢应,他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当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出租车前方的一辆大货车突然脱轨,侧翻了过去。

急刹车的声音响起,继而是一阵天旋地转,他听见电话里那人喊了他的名字:“季疏,你怎么了!”

季疏想,自己是什么时候露馅的呢?

手里的盒子从碎裂的车窗中飞出去,季疏清醒着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那枚精致的蝴蝶吊坠摔落碎石堆,蝶翼残缺,只剩下一半。

……

白光散去,谢应和轮椅上的人一起被送回了交易会会长的居所。

他中午刚从这里离开,这么快又回来了。

谢应小心翼翼地把人从轮椅上抱起来,他有一种错觉,怀抱里的季疏好像有了真实的重量。

上次抱他跨过门槛,那人轻得像一只小鸟,如今沉甸甸落在他的臂弯里,终于不会再轻易就被风吹跑了。

谢应轻轻地把人放回床上,跪坐在地毯上,握着他的手指贴在自己唇边感受他的温度。

季疏睡着的时候很像是一尊神像,不悲不喜,微卷的长发随意散在耳后,谢应凝望了很久,而后探着身,替人拢起碎发。

在指尖拂过那人眼睫之时,谢应感受到了轻微的颤动。

“季疏,你醒了!”

谢应紧张地抓着那人的手,终于在他缓缓睁开的眼睛里看到了神彩,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了。

那人抬起手,以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泪痕,目光停在他胸前垂落的半翅蝶吊坠上。

“对不起……瞒了你那么久,连礼物也摔碎了……”

谢应赶到现场的时候,季疏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他在警戒线外无法靠近,无从得知那人的一切,最后只在碎石堆里找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盒子的底部刻着一行小诗,诗句的末尾是他的名字。

而不远处,一个残缺的蝴蝶吊坠静静躺在边上。

“一千个蝴蝶的骸骨,睡在我的墙上,一大群年轻的微风……渡过河流。”

季疏直起身躯,念出了他刻在礼物盒底部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