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路往北,过了州桥,很快就能看到大相国寺高耸对立的钟楼与鼓楼。
寻常官员在地方任职期满,回京述职的这段时间,除了依例去吏部报到,还会拜访京中权要贵臣,打通关节,好给自己某个好出路,最好是被安排一个京官,留在京中。但王安石却不这么做。除了例行的报到,他一件多余的事也没做。
闲下来的王安石日日带着王雱逛瓦子听说书,好不快活。保康门瓦子的表演看了一日有一日,难免有些看腻了。思及今日是大相国寺开放集市供万姓交易的日子,王安石便带着王雱沿着御路北上,打算带长子去大相国寺看看热闹。
而与此同时,在宫城之中,朝廷终于同意了庞籍的举荐,司马光得以从国子直讲升任馆阁校勘。
“君实,你成日点灯看书,也要多注意休息,莫要年纪轻轻便把眼睛熬坏了。”下了朝,庞籍喊住自己视同亲子的司马光,见他似乎又清减了不少,不由叮嘱道。
“是,多谢义父关心。”司马光恭声道。
“听说,小衡那儿进来又新出了一个可缓解眼部疲劳的发热眼罩,我正好抢到了一个号,你把这青玉牌拿去,好好去泡个药浴,再让苏氏养生馆的药侍给你推拿一下肩颈,临走时别忘了买一盒发热眼罩。听说睡前用不仅能缓解疲劳,还能助眠。”庞籍不容分说就要把苏氏养生馆的青玉牌塞过去。
司马光连忙推辞:“义父,我去大相国寺南那间即可,皇建院街的号码牌千金难求,您好不容易才排到,还是您去吧。您也好些日子没去了。”
“你这孩子,大相国寺那间如何能同皇建院街的比。让你去你便去。”庞籍面露不约,又将青玉牌塞了回去。
“义父好意,孩儿心领了。还是您去吧。”司马光使了个巧劲,把青玉牌重新还给庞籍,然后匆匆跑了,庞籍叫都叫不住。
“这孩子……”庞籍无奈地摇摇头,把那枚青玉牌揣回怀里,挺着大肚子往皇建院街去了。
司马光近日用眼用得勤,两眼的确有些不舒服,不仅干涩还布满红血丝。想到庞籍的叮嘱,他便举步沿着御路往南,径直往大相国寺的方向而去。
“阿父,那边好热闹,我想去那里看看。”还未走到大相国寺,王雱瞧见有家铺子生意人特别红火,许多百姓进进出出,不少人还带着猫狗入内,顿时生出好奇之心。
“苏氏养生馆?”王安石眯了眯眼睛,发现没有在门前看见悬挂的水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家不是浴堂,甚好甚好,可以带雱儿进去看看。若是浴堂,他肯定扭头就走。
于是,就这样,往南而行的司马光与向北而行的王安石在苏氏养生馆门口撞上了。
司马光是先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然后抬头一看,脱口而出:“介甫?”
王安石循声定睛一看,面前这位三十出头的朝官面色微黄,身形枯瘦,然而目光炯炯,鼻梁挺直,耳阔外向,不是司马光又是谁?
“君实,许久不见。”王安石拱手微笑。
苏氏养生馆的药侍是个机灵小子,虽然那位穿着邋遢的官人他从未见过,但这位司马官人他却是认得的。要知道,虽然大相国寺南这家分店主要是服务平头百姓的,但也有不少没抢到青玉牌的文官跑来此处推拿。在门前迎宾的药侍是个有心人,早就暗暗记下那些与自家馆主交好的官人们的模样。
来得早不如来得
巧,苏衡今日正好来了大相国寺南的这家分店巡视,负责迎宾的药侍连忙扬起笑容,上前对司马光等人道:“两位官人来得巧了,今日我们馆主也在,不知二位可要进里间,由我们馆主亲自推拿?
“如此甚好。”司马光颔首道。
“这馆主是何人?”王安石离京数年,一直在外任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