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风彪悍,讲道理不听,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不能受一点损失,哪怕未来这件事利好千秋万代,当下他们就是不同意。你想比他们还强势,强行开工?这些人直接老老少少躺到挖掘机下……
九六规划可是国家水利部协调双方定的方案,他们说不同意就不同意,你说还能谁来协调?就凭你?
姜崖沉默了,一脸无奈地从县水利局走出来。
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又跑去市水利局。市水利局的人说得更为难听:问题不在他们水利局,问题在本地“恶霸”。恶霸不除,这事别想做成。
姜崖怀着一腔希望跑前跑后,最后还是落得个毫无办法。
他知道跟宋香巧和梁有仙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劝他别折腾,可是……
可是或许是病急乱投医,才抓着他们两个谈这件事。
以前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他都能解决,现在好了,他发现自己不是“无敌”的了。
也正常。他安慰自己。
梁有仙到底活得时间长,叹气道:“这件事嘛,关键还是两个村太穷了。”
若不是穷,若不是眼巴巴盯着河漫滩能钟点粮食,谁会愿意冒险在这种地方刨食吃?
再加上两个村为这件事闹了快五十年,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死伤十几人,这仇,这恨,可不是谁的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解决的。
宋香巧道:“不过现在码头村,马上要变大样了,以后就不用指望河漫滩种地……”
梁有仙哼了一声,“这问题就更大了。你想啊,本来两个村都穷,现在其中一个村,政|府投钱要搞开发,另一个村还在坑底仰着头靠天吃饭,他们心里不就更不平衡了。”
两人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姜崖别轻举妄动,在码头村能办多少事就办多少事,千万别把可能让自己前途毁于一旦的破事揽身上-
就在所有人猝不及防时,丹江汛期提前到来。 4月5日是个星期六,本该在清明下的连绵细雨像是发疯了一样变成了雨柱,狠狠砸在这片已经不堪忍受的洪灾泛滥区。
整个天被撕破了半边,汹涌的水倒灌下来,填满了枯竭了两年的河道,水浪在20多座丁坝之间激荡撞击,越发难以往下游排出。河漫滩上辛苦种下的庄稼,长势那么好,现在也被浑浊的河水淹没。
所有人都求着老天爷可怜,赶紧把雨停了。
可丹江上游下的比这里还大。
竹坑乡立马启动防洪应急预案。所有人不能离岗。该巡岸的巡岸,该转移的转移,该加固的加固……
姜崖早在这波降雨第一天就开始安排人手,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今年不同往日,码头村正处于最关键的建设期,万一洪水冲进码头村,但凡毁掉一处古建,毁掉一座古桥,这次码头村等了几十年的开发又要陷入困境。姜崖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即便提前做了预案,谁也没料到老天爷这么狠心,天黑时,雨还没停。
此时码头村外的江面还在缓缓上涨,乡政|府的电话声不断。水文站的人不停报来数据。
水位210.79米!还有4米到警戒水位。
半小时后水位涨到了211.84米。
葛兴国当机立断让码头村的人转移。电话一摇,早已做好准备的码头村村长陈元基通过广播让大家立刻前往南关集|合。
“大家都赶紧去南关!南关有车!帮大家转移!谁都不能这时候给我掉链子啊。全部走!一个不留!”
抖着颤儿的声音穿过雨柱,传到了各家各户。
众人不得已互相搀扶着,被豆大的雨砸着脑袋,拖家带口往南走。
叫声,哭声,喊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姜崖穿着雨衣,可雨势太大,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