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王岩找他喝酒,怕他想不开。孟深笑着反问:“想开了就不死了吗?说不定正是想开了,才决定去死呢?”

“剩下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讲了。反正从那以后,孟深整个人就垮了。戏倒还是照演,《银翘罗曼史》就是那之后的事情,是赵老师攒的戏,想拉孟深一把。孟深靠这戏拿了很牛逼的奖,但没用。孟深以前还劲儿劲儿的,爱跟人论个戏剧上的短长,后来这也不在乎了,钱也不赚了,就混着。”王岩叹了一口气,打量我的表情,“倒是没有找女人男人也没有。要说爱好,可能就是喜欢照相。然后,喜欢看你演的那些剧吧。有一天他看了一个你的新戏,忽然就说你要红了。然后你果然就红了。他挺开心的。”

王岩有自己的生活,他在电视剧里当太监、当反派炮灰、当董事长的秘书,红是没希望红,但账户里常有进账,这就是好的。他有妻有子,需要养家,艺术梦想,一半是幻梦,一半是念想。和孟深渐渐少了联系,但“想起他来时,心里总有根线会不由自主地颤一下”,王岩苦笑起来:“就是总感觉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我终于不得不死了’的机会。”

王岩看起来也很累了。他说:“你先休息吧。”

“谢谢王哥,”我说,“把应颜墓地的位置告诉我吧,我去看看她。”

王岩走后,我蒙上被子,睡了很长的一觉。在梦里,我梦见我和孟深去爬山。那是我们第一次分手之前的事,那时候我觉得我对孟深没感觉了,但又觉得孟深很好,我这样很不是个东西。我们在山上的寺庙许愿,我不抱希望地想:“如果你有点灵验的话,就让我一直喜欢孟深吧,这是孟深应得的。”早知道我就该老老实实许愿孟深身体健康,心理也健康。或者许愿我自己不要这么蠢。

在梦里,我们再次来到那个悬崖。但是这一次,周围没有游客,悬崖边也没有围栏了。山风吹得孟深衣角翻飞,我问:“就决定到这里了吗?”孟深笑嘻嘻地向我点头。我问:“即使我在这里?”孟深反问我:“你为什么觉得你在我心里比死重要?”他向前迈了一步,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我。我浑身都是冷汗,发着抖惊醒了。

抽了两根烟,坐在床边慎了一会儿,杨升打来电话,说他在来铜原的路上:“警察也已经在找了你后来又报警了?”我说我不发疯的时候都在报警,结果更像发疯了。杨升说:“你冷静一点。”我问:“你觉得孟深爱我吗?”

“……”

“你觉得孟深还爱我吗?”

“他准备自杀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和你一起演戏,你自己觉得呢?”

“好。”我笑起来,“真好。”

我挂了电话,洗漱后出门去了连山。当地人说连河早年是水流很汹涌的一条河,后来很多地方盖房子,挖断了,河也干了。这两年市里抓环境建设,又辛辛苦苦疏通了这河。河边芳草萋萋,鸟在树梢叫个不停,阳光下,树叶都是金绿色的。我走的是一条小路,费了一番工夫查到的,到公墓,找到应颜的墓碑,坐了一会儿。明天是她的忌日,我拂掉墓碑上的灰尘:“你哥哥明天会来看你吗?会给你带礼物吗?”

从正午到天黑,山里的星星很亮,有那么一瞬间,让我以为属于我的星星也在这里。我躺倒在石阶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夜空,分享到了微博上。我说,我尽量拽住你,如果拽不住,只好和你一起。

发出去两分钟,王路常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意思。我说:“意思就是,如果不能活着爱,我就跟着孟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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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我感觉自己对不起王路常。他不像我的经纪人,像我的某个大伯,每天琢磨怎么让我进体制内,觉得我每天都在鬼混而又无计可施。我的粉丝天天骂他。我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