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了,你进医院第二天,晏棠爸妈就把他接了回去,当即就出国散心了,过年发祝福,他说他在瑞士。”

“那这不是很好吗,”孟深一拍手,“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仍然是细小的伤,所以仍然没留下什么疤痕。杨升让他出院就赶紧去看心理医生,孟深“嗯嗯嗯”直点头:“找着呢找着呢。”

他们每回来看孟深,孟深都笑眯眯的。他的笑完全是真心实意,四年以来,他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程慕雯在他病床前哭个不停:“如果没了你妈可怎么办啊”孟深当时还没清醒过来,但是满脑子都是“别哭了别哭了让我想想怎么劝住她,呃她来了颜颜怎么办不会一个人在家吧”,很好笑,竟然急醒了。鬼门关走一遭,再睁开眼脸上简直带着佛光,慈眉善目看每一个人,用流行的话来说仿佛和世界和解了。

孟深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们先出去,我想打个电话。”打完电话,几个人面面相觑,也顾不上问他打给谁。后来警察来做问询,也是走了个流程,杨升还挺生气的,觉得他们不负责。孟深说:“那你拍个电影抨击一下他们。”“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杨升没好气地说,“过不了审。”

在这之后,孟深倒是又见过晏棠一面,但不是当面。他们系的毕业大戏,孟深没参加,原创剧目《潮打空城》,讲的架空年代,将军被众叛亲离,但是孤城被围,只有将军血战到死的故事。晏棠演的是和将军最后一个闹翻的军师,出场不多,没办法,和王艺楚当了同事后,晏棠陡然忙碌了起来。而且毕业大戏这种存在对于其他前途还不确定的同学更重要,算是一种向外推销自己的名片。王艺楚倒是拿了一个不错的角色,是和将军识于微末之时的女孩儿,后来将军成了将军,她却被家里卖给了青楼,受尽苦楚。后来两人重逢,女孩儿对将军背后的复杂一无所知,只是信他信到了愚钝的地步,并最终因此丧命。雪中送碳和锦上添花的区别。

小视频里,一个雪夜,军师晏棠和女孩儿王艺楚作最后的告别。王艺楚凄然地望着他:“为什么最终,连你也要抛弃将军呢?”舞台灯光下,晏棠浑身紧绷,不像个文人,反倒隐隐有种剑一样的凛然了。他冷笑一声,觉得妇人无知:“你还没看出来吗?并非我们抛弃他,是他为了自己的万世清名,亲手推开了我们这些‘闲杂人等’呀。”

视频拍摄者离得远,孟深无法看清楚晏棠的表情。但他料想,那应当十分美丽。晏棠最美丽的时候,就是他恨人的时候,是他每一次决心斩断一切的时候。有些人被打碎过一次,就变成一堆一蹶不振的破铜烂铁。晏棠不一样,他越锻越明。

出院以后,孟深飞去行山,向赵延理道歉。赵延理叉着腰,连连叹气:“早知道年前就把你捆到行山来。这下好啦,人家早就开始排练啦。”孟深只是安静地坐着。赵延理一挑眉,竟然带他去看演员们排练《一切》。他站在角落里,看见男一的A角还是之前演《城门失水》的那个,正在沿着一条胶带线表演走钢丝。这段在剧情里,不是真的走钢丝,而是为了具象化出男主当时复杂的心境。

坦白讲,男一也是个很不错的前辈,对孟深而言。孟深一动不动,像罚站一样看着他们排练了两个小时。赵延理回来后将他领了出去,到吸烟室,让了孟深一根烟,孟深摇摇头。赵延理自己点着了,抽一口:“感觉怎么样?”

孟深不说话。

“其实,现在也还来得及。就算A角是人家的了,还可以商量商量B角嘛。”赵延理说,“你不打算跟我争取一下?”

孟深轻轻地笑了:“您不会答应的。”

“嗯?”

“凡事必有代价,”孟深呼了一口气,“这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赵延理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