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深端着一杯黑方,仰着头看台上的人唱歌。晏棠问:“你喜欢这首歌?”孟深摇摇头,喝了口酒。他没告诉晏棠,他曾经差点就演了这歌MV的反派。孟深只是说:“唱这么悲情的歌,我的肠胃都绞在一起。”

杨升说:“肚子疼就别喝酒,给我省点钱快了快了,再等等。”话音未落,这首歌结束,换了人上台。一支乐队。乐队四个人,都戴着墨镜,像四个桀骜的瞎子,身上叮叮铛铛一堆链子,又像四个被羁押的犯罪分子。台下安静下来,都想听听他们要搞什么名堂。左等右等他们也不出声,一个女孩儿叫起来:“你们干嘛呀!搞沉默哲学”

架子鼓突然响起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好像坐公交被大石头颠了一下似的。紧接着,暴风急雨落下来,孟深遵从本能捂住耳朵,很没有文艺细菌地吼道:“这什么!”杨升也对着他吼:“这是重金属!死亡重金属!”晏棠帮孟深吼回去:“他知道,他就是感慨一下!”

音乐终于结束,重金属超标,他们都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死了。孟深转身就走,出门对着马路慎了一会儿,才回去。晏棠正要找他:“怎么不等我,我也想run了。”杨升笑嘻嘻:“还有两首,习惯习惯。”孟深一听,转身又要出去,远远看见台上敲架子鼓的女孩儿站起来发表宣言,让所有人真实一点,别畏畏缩缩的。“说谁呢你”可是下一秒,女孩儿摘下墨镜,脱掉外套,一脚踩在音响上。她有一头火红的长发,甩一甩,整间酒吧便燃烧起来。台下的声音顿时调过头来:“嘿嘿,说我呢!”

孟深揉着太阳穴,余光却见到晏棠变了脸色。晏棠说:“我们走吧。”杨升说:“别啊!求你们了!不然一会儿吃饭我只有一个人,多尴尬啊!”

孟深也感觉有点奇怪。晏棠看起来像身上有两百只蚂蚁在爬。孟深想了一会儿:“台上有你认识的人?”晏棠抿着嘴唇,挣扎几秒,刚要和盘托出,杨升说:“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找了他们乐队给我的片子做音乐。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儿,打架子鼓的,叫小螺。我想追她。”

晏棠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乐队表演完了,杨升连忙迎上去。孟深跟着杨升,晏棠跟着孟深,头抵着孟深后背,低声说:“她的真名叫程滴滴。她”

孟深感觉胸腔里有个小人儿替他叹了口气:“也是……你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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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他妈的头顶掠过啦

我从羚羊的后背飞渡啦

风刮呀

天地神宗亲率九十万亿黑鸦

预备

杀!杀!杀!

孟深嘴里长了溃疡,说自己只能吃清汤锅,喝酒的时候倒是没想起这一茬。他低着头,专注于涮菜和剥虾。晏棠坐在他旁边,皱着眉品味这个歌词,干干地笑:“没想到,你现在这么……狂野。”

“你就是想说我写得烂,”程滴滴用黑色发圈扎起一头红发,“这是我的第一首歌。”

“叫什么?”孟深抬起头,饶有兴趣地问。

“《野蜂飞舞》,”程滴滴把一整盘毛肚都丢进火锅里,“还是《仲夏夜之梦》?忘了。”

除了晏棠,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杨升笑得格外大声。乐队老大说:“你现在的歌也很烂啊。”

程滴滴伸着手要纸巾,杨升把餐桌转盘转得像飞一样,旋过来一盒纸巾,若无其事地递给她。“谢谢,”程滴滴说,目光望着老大,“你管我去死。”

“你管我去死”好像是程滴滴的口头禅,她随时用死亡威胁任何试图对她加以管束的男性。孟深想,杨升喜欢这样的女生,要受不少罪。不过程滴滴也未尝没有受过爱情的罪,她说:“晏棠,原来你喜欢男的,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晏棠撇撇嘴,杨升大惊失色:“啊?”随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