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几个大行李箱都堆在墙角,不知道是收拾好了还是就没打开过。露露给孟深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自己坐在一旁,抽一支很细的女士香烟:“事情到这份儿上了,你看起来倒是不着急。”

“急有什么用,”孟深喝汤,笔尖冒出细细的汗珠,“关关难过关关过。”

露露重复一遍这句话,若有所思:“哎,我弟要像你这么出息就好了。”

“你弟有你天天给他煲汤喝,怎么样也值得了。”

孟深鲜见说这样的好听话,露露还有点不习惯。孟深问:“决意要回家了?”

他也是猜的。露露“嗯”了一声:“我妈身体一直不好,回去拉她去省城住院。家里也还有人要照看。”她望向窗外,从她家的窗户,可以看见很高很高的大厦,到了晚上,大厦上下还会亮起崔璨的霓虹灯。明明离得很近,但就是两个世界。

“对不起。”孟深说,“你需要用钱吗?”

露露一点一点变了脸色,眉头绞起来,下一秒就要将孟深赶出自己家门。孟深说:“我可以先借你点儿。我也挺穷的,开点儿利息行吗?”

孟深眼神真诚,让露露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无处安放,表情几经变幻,最终凝成一个无奈的笑:“你呀,”她摇摇头,“老娘有的是钱。”

在这一刻,万事平静,露露在心中,承诺放弃对一切事物追责的权利。她问:“还想再来一碗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孟深把碗递过去,笑:“那不能够啊。”

唐三白尽力了,印了很多宣传单,还搞了许多赠票,在朋友圈里大肆宣传。孟深和连婵男朋友还有杨升他们在疗养院表演节目,其实就是当着众多老头儿老太太的面散德行。连婵男朋友很不高兴,觉得孟深后来都没来过了,是在蹭小组其他人的劳动成果,孟深确实得了便宜,低头老实做事,不再卖乖。

孟深表演唱歌,表演小品,表演舞剑节目被连婵男朋友刺杀的反派,没办法,人少,一个人只能裂开用。连婵男朋友气势如虹,仿佛真的想把孟深刺死,孟深辗转腾挪灵活机动,看热闹的大爷连声叫好就是孟深负责伺候的那个。孟深唱歌,唱《当你老了》,这馊主意是杨升出的,说能引起共鸣,然而老观众们嗤之以鼻:“唱得倒是还行,可是我们早就老了,老了以后根本不是你唱的那回事儿!”

唐三白坐在他妈身边,刷两下手机抬头看一阵儿,笑也笑不出,哭也不好哭。结束以后揽着孟深的肩膀:“没人看,这下剧场真的要完蛋了。”

孟深斟酌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其实,这不是早有预料么。”

唐三白像被乌鸦叼了狗尾巴,跳起来:“胡说。”孟深说:“抱歉。”唐三白说:“唉唉。我知道私人剧场本来就难做,我们又是个草台班子,”他塌着肩膀,“我四十了,可我不想去亲戚公司上班。这个剧场钱不是我出,人不归我管,却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孟深给班里同学发了几张票,又让杨升拉人,答应当他的毕业短片男主。杨升找了祝祝,祝祝找了其他人。最后还真来了不少人,虽然还是杯水车薪,但唐三白很高兴:“兄弟尽力了。”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这演出也是散伙前的谢幕,倒是不约而同变得努力起来,还挺是那回事的。露露忙着给很多人化妆,自己也化得苍白可怜、楚楚动人。孟深坐在化妆镜前:“我觉得我不用化吧,我就是个龙套。”

“你的戏份很重呀,”露露说,“唐导给你加了那么多戏。”

大幕拉开,表演开始。观众席上稀稀拉拉地坐着几十号人,但已经比他们设想的好了很多。但是因为剧本不怎么样,开场没多久,人就开始往外走。大家当然不会边走边骂“哎呀演的什么东西”,他们只是发现生活里有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