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吧拍立得。”

他自己也没用过拍立得,拿着说明书琢磨,一边说:“看见那个相纸了吗?很珍贵,一盒只有十张。所以你要很小心,拍你最想拍的东西。”当然没他说得这么夸张,相纸用光,再买就是了。但是颜颜一脸严肃地点头,孟深觉得很可爱。

颜颜翘着脚,像搞科研一样研究那个粉色的拍立得。她问:“如果有人也送了哥哥照相机,哥哥要拍谁?就是只能拍十张的话,”话说出口小丫头又变卦,“十张太多啦,拍一张。”

“哇,这么小气,”孟深夸张地抗议,“多一张也不行?”

“不行,要唯一,”颜颜半年来词汇量有显著增加,“多一张,都不算是‘唯一’了。”

孟深手腕撑着下巴,做出冥思苦想的样子,颜颜都等困了,孟深才说:“那我肯定拍我在那个时候觉得最美的事物。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好像很有道理,又像什么也没说。”

“我到时候把那张照片装进我的上衣口袋,然后不管去什么地方,我都不会害怕了。”

颜颜焦虑地说:“我还是个孩子,我听不懂。”

孟深快乐地笑了起来,捏捏她的小鼻子:“快回去接着睡觉吧,一会儿爸爸妈妈发现了,又要生气。”

但是程慕雯已经醒了,她得给男人和小孩做饭。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卧室,看见抱着盒子的颜颜,发出这个清晨的第一声诘问:“你拿的是什么?”

“是我给她带的礼物。”孟深倚着门框,告诉她,神情是倦怠的。

“你倒是有钱了,买些没用的东西。”程慕雯说。

“嗯啊。”孟深点点头,“我想买什么买什么。”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忽然勾起程慕雯的无限冤屈。怕男人听见,她推搡着孟深进了房间,把颜颜关在门外,咬牙切齿:“我费那么大力气给你抠出来的钱,让你好好学点东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这么对你亲妈?!”

阳光照亮了孟深的半边脸,另一半是阴暗的、凉的,一个很好的构图。正合适。他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本来准备走的时候再说的,”支付宝的转账提示音响了起来,孟深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妈,还给你。”

程慕雯愣了一秒,紧接着,真正地暴怒起来。她这时候不管梦中的丈夫被吵醒会生气了,她什么也顾不上,拿起身边随便什么东西朝孟深掷去:“滚!”她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你给我滚!”

29

孟深被痛骂一场,赶出门外,他拖着行李箱,一身轻松地行走在大路上。他在自己的家门口成为一名流浪汉。晏棠发来照片,在兢兢业业地给鱼大鱼二投食。孟深说:“你把它们俩撑死了,我回去正好炖汤。”

“我听说金鱼很难吃的,”晏棠听了,及时收手,“算了吧。”

孟深握着手机,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路上不多的行人见了,都绕道走。孟深对晏棠说:“我免费了。”

“什么?”晏棠没听懂,但孟深的快意太明显,他下意识地附和,“好好好,免费好啊。”

孟深在一间旅馆落了脚,下午去看奶奶。奶奶在乡下,田地间,一座小小的坟茔。旁边还有别的坟茔,名义上都和孟深沾亲带故。孟坤的坟也在,因为是小辈,在一群坟的外围,拦住所有人上坟的去路。孟深从他身边经过,像经过停车场里别人家的车。

大人们总是说,孟深断奶的时候是奶奶一个人照顾,奶奶待他比他父母都好。那么久的事谁能记得住,但孟深第一次离家出走,就是往奶奶家跑。六七岁,世界里就那几个人,只有这一个逢年过节对他露出的笑脸最多。但是奶奶家离得太远了,他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一直走到半夜,孟坤骂骂咧咧打发程慕雯出来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