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热着,他不吃,捂着暖手:“我快生日了,就这周日。”

“生日好啊。”孟深洗了洗手,转过身朝向晏棠。他其实不知道过生日有什么好的,孟坤和程慕雯离婚后,就没人给他过生日了:“而且周日你刚好忙完,哎呀,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短片预备这周六杀青。

“我不知道怎么过。”

孟深只是说:“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两人对着喝小米粥,就着外婆菜炒鸡蛋和前一天剩的豆沙包。晏棠说:“我以前过生日都是和朋友过的,吃饭,唱歌,很无聊。不过每一年的朋友都不一样。”迭代很快。孟深便又想到被记忆尘封的保龄球精们,晏棠这么一个不聪明的人,净招街溜子,父母也不管管。他问过晏棠,晏棠说那些是他那个社会前女友的朋友,他当时想好好把这事了结的,谁能想到街溜子的承诺就像阑尾炎病人的阑尾一样无胜于聊。

孟深说:“今年你肯定又交到新朋友了。过,大过特过。”

晏棠用筷子把碗里的红薯捣烂了,看起来莫名有些恨恨的。晏棠说:“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嗯?”

“我的意思是说,”晏棠换了个说法,“你和我,我们算不算朋友?”

“不算啊,”孟深笑道,“我们关系一般。”

晏棠喉头一窒。他心一横,放下脸面:“我不管。好歹认识这么久了,送我个礼物,不过分吧?”

“送什么?”

“我说了还算什么礼物。”

孟深的筷子停住了。他想了一会儿:“可是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他说,“晏棠,你什么都不缺。”

孟深没有开他玩笑,没有借机奚落他。孟深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的。晏棠霍然起身,拿起外套,走了。孟深低着头,继续吃豆沙包,吃炒鸡蛋,吃红薯,喝粥。他把自己做的东西统统吞入腹中,这本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吃完的。他有点想吐。

周六,孟深和晏棠拍短片的最后一点镜头。荀光在马路上惶惶地走,看夕阳坠落。其实坠落的不止是夕阳,还有孟深演的男主,但是跳楼戏难拍,搞个隐喻意思意思得了。孟深站在写字楼的天台上,缩手缩脚:“冬天确实比较能激发人自杀的决心哈。与其活着挨冻,不如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托生马尔代夫。”

男主是个生活很单调的人,一直没说他的名字是因为剧本里根本没给他取名字。男主用第一视角寂寞地上班,寂寞地吃饭睡觉,寂寞地观望着荀光平淡而残酷的爱情。这是他心中最有趣的事情。荀光的剧情结束了,他也就打算离开了所以说,很土。

他和荀光唯二的交集,一次是在图书馆里,男主对荀光说:“我好羡慕你。”荀光奇怪极了,低头看看手里借到的书:“你也想借这本么?但它是我先借到的。”第二次就是现在,他们在同一片淡橙红的天幕下,一人失去方向,一人直奔死亡。

孟深站在护栏上,身上拴着保险绳。他的衣摆被吹得翻飞起来,旁边的人都看得很害怕,连说让他小心一点安全第一。孟深脚下一滑,一片惊呼。孟深说:“对不起。”这种心理很恶劣他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孟深望向高远的天空,天空是灰蓝色的;孟深望向楼下的高架桥,高架桥下车辆穿行,像浑浊的河流。

晏棠也在楼下。孟深想,要是自己跳下去,晏棠就能立刻看到自己。但是晏棠马上就生日了,没必要在这时候为他徒增晦气。

其实这栋楼没那么高,到时候会剪成另一栋更高的楼。不过他们还是在路人报警前拍完了镜头。孟深哆哆嗦嗦地下楼去,抱着同学递上来的咖啡缓了一会儿。晏棠还在等太阳落山的一瞬间,他对着孟深左看右看,像看一个陌生的人。好像他已经死了,现在是别人在扮演他。

搬器材花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