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多年来的爱护教导,欢鹂不懂事,这十年来让姐姐费心了。”欢鹂跪坐在华雀面前,多少个日夜,她都曾这样坐在她的跟前,听她的谆谆教诲,“小时候你总对我说,人要为自己而活,欢鹂没有忘,也庆幸姐姐没有忘……华雀……华雀姐姐,你一定要活的灿烂自由,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好不好?”
“别再说了。”华雀双手撑地泣不成声,从欢鹂把那支孔雀亲手戴到凤冠上时华雀已经泪如雨下。
新娘子本是不该哭的,可华雀感觉此刻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干。
她抓住欢鹂珍鹭烛鸳的手嚎啕大哭,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带着她们一起走啊!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飞了出去,而另外三人还不知要扛多少个日日夜夜。
“我发誓,我一定会带着你们都飞出去的!我华雀对天发誓,你们一定会飞出来的!”
我本不是囚鸟为何要深陷牢笼,天地万物遵循规律,为什么偏偏命运安排至此。
我不信命!
“时辰到了,新娘子该走啦!”
赵明熙的迎亲队伍已经开始催促,喜鹊也越叫越急。
烛鸳捂着口鼻呜咽已说不出半个字,珍鹭死死咬着嘴唇,她替华雀擦干净眼泪,将那孔雀摆正。
“来日之路一定春晖闪耀,走吧,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
华雀举着纨扇一层一层下着台阶,每一层都围满了姑娘目送她离开。
就像看着一只鸟突然长出翅膀。
每个人都握着手绢擦去泪水,在哭自己。
下到最后一级台阶,下一步就要踏出笼馆了,梅州有规矩,女子出嫁,脚不沾一寸家外黄土,都要由自己弟弟或哥哥背进花轿。
华雀低头看着笼馆高高的门槛,心一横抬脚准备自己走出去。
“新娘子,自己不能走的呀,不吉利。”
喜婆急急拦住华雀,她四处张望想找人将新娘子背出去,可刚看了一眼便放弃作罢。
一个窑子,哪里还能找出人选。
“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没这么多讲究,婆婆,我自己走。”
华雀轻轻推开喜婆,路始终都是要自己走完的,顶多就是让旁人笑话两天罢了。
“我来背吧。”
众目睽睽之下,梧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抖了抖身上的长袍问喜婆,“我也算半个笼馆人,华雀算我半个姐姐,我来背,不过分。”
“好的呀,好的呀!”
宋举人来背是喜事啊。
“新娘子以后有福啦,以后儿孙满堂定能如宋举人般平步青云鲤跃龙门!”
喜婆说的吉祥话华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只从纨扇下看见梧桐身披白袍一尘不染在她面前蹲下。
“走吧。”梧桐回头伸出手,笑着说,“别苦着脸,姐姐。”
新娘子佝偻着腰双肩颤抖攀上了小龟奴的脊背,高高的门槛,宋梧带她跨过。
唢呐锣鼓重新吹响,喜婆高呼新娘子出门。
花轿抬起,迎亲队伍终于可以出发。
所有的姑娘纷纷迈过高槛,站在高耸梧桐下挥舞手绢送别孔雀。
只有一个人躲在了阴暗的厢房,她关着窗将帷幔都紧紧裹在自己身上,只当那锣鼓敲响,她惊地抬头急急打开窗子去看,却什么也瞧不见了。
举办仪式的地方定在了商行,赵明熙扶华雀下轿时两人手里被塞了红绸一人牵一端。
华雀掀开轿帘只感觉阳光灿烂刺眼,她看不见赵明熙,只感觉红绸那端都在颤抖。
“赵老板,这是我家老母鸡今年下的第一窝土鸡蛋,收下吧,婆婆祝您们团团圆圆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