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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那种恨,残留的割舍不掉的爱,想杀了他又下不去手的痛苦,一起从心脏涌出来,快要把她淹死了。

他们紧紧缠在一起,像是两株生死纠缠到根脉里的植物。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困住她的人一点一点失了力气。

那双一直缠着她、贴着不放的手也慢慢垂了下去,滑落在地,指尖沾着她裙摆。

钟薏呼吸一滞,低头去看。

他额头贴着她肩膀,额发凌乱,脸色苍白得像白雪,唇边还挂着一点弯弯的笑意。

眼皮已经阖上。

“卫昭?”

他没有回应。

“卫昭!”

她声音拔高。

他仍旧一动不动。

钟薏试探着推了他一把,男人顺着倒下去,头磕在地砖上,毫无动静。

她咽了口唾沫,抖着手去探他呼吸。

还有。

但极弱。

一瞬间,她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

要不要救?

救了,他一定会继续缠着她,继续像疯狗一样撕扯她的血肉,霸占她的生活。

可若不救——

钟薏死死盯着他,心脏像被一把刀子剖开,鲜血汩汩流出。

理智在尖叫,叫她放开他,叫她走。

可心底那点微弱的声音,却卑鄙地、屈辱地哀求着:

——救他。

钟薏喘着气,双眼发红,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一股荒谬又绝望的情绪涌上来。

她几乎是在崩溃边缘闭上眼。

猛地蹲下,咬着牙,一点点将他翻过身。

力气不够,没法把卫昭拖上榻,只能在他身下垫了层被褥,又把榻上的衣袍披下来,粗暴地盖在他身上,动作仓促而冷硬。

*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离开,几乎是逃一样走进了他平日睡的偏房。

这是她第一次进来,门没关,屋内被雨打得潮气沉沉,浮着熟悉的香气,房间极狭窄,可角落却硬生生放了张不合尺寸的案几。

她走近了些,脚步一顿。

整张桌子几乎被堆满,全是折子。有批完的,也有未动的,层层叠叠地压着,仿佛一碰就会倾塌。桌角放着燃了半截的蜡烛。

钟薏回过神,找到干净衣裳给他换下,把没包扎完的刀口裹好,又喂了药。

卫昭身上热得灼人,连触碰到的指尖都被烫得发麻。那圈勒痕已经青紫发胀,皮下血管淤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颜色。

她翻开他的衣领,粗暴地探他的心跳,捏着他的手腕,一寸一寸探着脉搏。

还在跳。可太弱了。

钟薏双手发抖,一边恨不得把这副身体狠狠扔出去,一边又死死按住他的胸口。

“疯子,疯子,疯子!”

骂着骂着,声音越来越低。

她不敢想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

只知道自己趴在他身旁,狼狈又可怜得像条落水的狗。

手一抖,药粉撒了些在他锁骨上,来不及拂去,只能胡乱抹平。

做完这一切,钟薏终于力竭地坐下,靠着榻边,眼神空洞。

雨停了,风声还在,窗纸被吹得微响。

她盯着卫昭胸膛那点几不可察的起伏,眼皮跳了跳。

刚刚……

她真的差点掐死一个人。

如果再用力一点,如果不松手——

现在他已经死了。

钟薏垂下眸子,胸口翻涌着细密的疼。

她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早就走出来了,可一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