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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到松江府,再由杭州往上回溯到奴变的起始点:徽州。

一路上周云看到了纺织厂的织女蜷缩在咫尺之地,片刻不停的纺丝织绸,却没有一分工钱,有的只是果腹的两个馒头。也看到被强纳为妾,绣瞎双眼后却又无容身之地的绣女流落街头。还有因打碎主人茶盏而被施以炮烙之刑的婢女。

有衣着华丽者对着粗布衣衫的书生调笑喊着主人,书生却弯腰恐惧到不敢受礼。也有家奴偷盗古董被抓后,反而诬陷主家“私藏龙袍”导致主家入狱的。还有家奴转走家主十二艘盐船,勾结盐运使将家主计入“欠课名单”,对方不得不将独生女嫁与家奴,并陪嫁三千盐引才勉强脱身。

一路看下来,有时候周云也说不清楚,到底谁对?谁错?谁强?谁弱?

周云笑盈盈的看着努力吃饭的石橙,而耳朵却一直听着其他人所聊的八卦,从江南鼠疫宋时封城到摄政王断发。

听到一半,她自然的搭话,不着痕迹的聊了一通民生物价后,将话题引导到了奴变上。

徽州雒县就是最先开始发生奴变的地方,而据周云查探资料,雒县十多年前也曾发生过奴变,甚至不少亲历者都还活着。

对方就着周云引导的这个话题,讲的眉飞色舞,精彩纷呈,让忙着吃饭的石橙都忍不住附耳听去。

石橙越听越迷糊,然后忍不住反驳:“不对啊!怎么还有奴仆比主人还富有的啊?奴仆不是卖身的人吗?”

老者喝着茶,见石橙满脸好奇,得意一笑:“奴仆也分很多种的,罪臣家眷被抄家罚没的,也有被指派给功勋之家的官奴,还有那种穷苦出身因为天灾人祸没了活路自己卖身或被卖的。很多奴仆也不是真的去伺候主家,咱们江南那么多的丝厂棉厂瓷器茶山都得要工人做工,还有一些在海外经商的,常年在海上飘荡,手握主家大半身家,怕人卷款跑路,说不得要押着对方父母兄弟为质,收个身契这些都算正常。”

“但是也有为了逃税逃役,只是挂名在一些官员举子名下,还能借着对方名声招摇撞骗,勒索钱财的,一般的人也确实管不了。近的,就前几个月咱们这的奴变,不就是有恶奴杀人,被主人家撞见要拿他去见官,结果对方反而协同强盗,杀了主人一家,混入奴变大军最后逃进了山里……”

“远的,永辉朝的时候有个户部侍郎,他手下的管家借他的职务之便侵吞了皇庄的三千亩地,但是最后反而控告主人贪污,直接将那个户部侍郎送进了牢狱,他自己反而赎身成普通百姓了……”

见老头说的畅快,旁边的人也忍不住插嘴了:“不仅如此还有奴比主贵的叻!咱们万历爷为了修皇陵,首开纳资得官的先例,只要有钱,别说买官了,就算是买个爵位的,与世族联姻也大有人在……”

石橙听的咋舌不已,但是周云的脸色却一点点白了下去。

她想,她大概触到了一些奴变的根源了。

然而事到如今,大魏三百年积弊,却不是她能解决的问题了。

第143章 人才难得周云的报告很快……

周云的报告很快交到了宋时的手里,宋时低头看着这些数据,神色有些难看。

大魏立国之初,太祖虽然起于微末,但却以文教立国,甚至将优待士人几乎定为国策。

虽然不至于像代宋一样刑不下大夫,但是说一句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太祖不仅免掉了所有官员的徭役,随后的历代皇帝对于田税也多有减免。

到了先帝时期,生员秀才免田税八十亩,举人免田税一千二百亩,进士免田税两千亩,朝中官员则按品级免田税两千七百亩至一万亩,江南地区免得田税更多,即便致士,依旧按原本品级折半减免。

原定的优免田占全国耕地的10%,而在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