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长久,说不定就想生个孩子了。对,退一万步讲,我们既然应下就不该再生贪念,自寻烦恼。但是,你瞧瞧她像一个要过日子的妇人吗?有些事非要我点破吗?所有的高门女眷聚会,凡我邀她她皆不去,这也罢了,算她不喜喧腾。那么族中往来呢?你叔父上月里的寿辰,这月你堂兄孩子的满月礼,她都借口不去。连着来年三月你姨母家的表妹出阁,前些日子送来贴子,她正陪我剪窗花,直接就说也不去了。她是谁啊,她是崔氏的当家主母,不是你养在外头见不得光的女人!她在避甚?躲甚?她到底是为什么?”
“说白了,她压根没有想要长久在这里待下去!”杜氏冷笑一声,又叹,“阿郎,她的心不在这,你留不住她的。”
崔慎默声许久,转身离开,直到门口才吐出一句话,“这数月我们很快乐。”
是很快乐。
已是十二月。
腊八日,丹桂飘落最后一朵花,长安迎来今岁的第一场雪。
庭院帘帐中,石砖榻下,烘烤再多的炭盆也待不得了。
韦玉絜便坐在临窗的位置,看那头光秃秃的枝丫,想象来年亭亭华盖。转头摇着蒲扇,给一旁的小釜锅扇风,里头熬了腊八粥。
上月开始的,琼华院设起了小灶,韦玉絜会派人做崔慎爱吃的膳食。偶尔来了兴致自己学着洗手作羹汤。她的手艺不好,但一定要他说好喝。
崔慎说,好不好喝,我都爱喝。
她还给他绣腰封,绣了一半,手上戳出血泡,柔柔糯糯叹气,扔给丫鬟绣,半日后又抢回来自己琢磨。
晚间他偶尔带卷宗回来处理,她便给他剪灯芯,烹香茶,红袖添香。
她在他眼前晃悠,倩影婀娜,香风缭绕,他顿笔合卷,抱她去床榻,鸳鸯被里翻红浪。
“玉儿,你为何不再看我的眼睛?”男人捧起她陀红的脸颊,迫她直视他。
她瞥过头,“妾要用药了。”话直接砸到他脸上。
他眼睁睁看着她离榻走去桌案,仰头灌下药。
说这话的时候,是太子薨逝的当晚,丧龙钟响了三十六声,传遍整个长安。
韦玉絜手中那盏将将用过药的杯盏咕噜噜滚出去。低垂的眉眼盯着碎裂瓷片,眸光中的混沌退下大半,清明浮上来。
“谁会继位?”一眼看得到头的问题,多此一问。
“晋王。”她问,崔慎便答。
腊月廿三,晋王被册立为储君。
当晚,韦玉絜再次提出和离,崔慎拂袖离开。
转年建安廿一年二月,天子崩,八十一声丧龙钟声响彻,韦玉絜只觉心绞又窒闷。
二月十八,晋王继位,改年号正德。同时追封发妻李氏为明睿光圣皇后,又立四妃,同掌后廷,不设后位。
朝野哗然。
然四妃分掌凤印,彼此牵制,又思若是李氏尚在,她们便连这一半的一半权力都得不到,再思来日多变化,万一呢,万一天子愿意立后了?于是这四处世家便表示支持天子,如此声音渐熄。
崔氏中有女眷为四妃之一的淑妃,乃崔慎叔父家的女儿。
一日,回来省亲,阖族女眷前来拜见,韦玉絜依旧以抱恙为由没来。
淑妃道,“母家多少宴会,本宫便没见她出席过,堂兄你且调教调教,韦氏女崔家妇,哪有这般不懂礼数的。”
崔慎道,“惹娘娘不快,臣的不是,您罚臣便是。”
便是淑妃之尊,却也不敢为这内帷一点琐事,去苛责一个朝廷重臣。且是一个受天子宠信的近臣。
何论细想去,先皇后同韦玉絜乃实打实的姑表姊妹,天子那般爱重思念先皇后……淑妃讪讪闭口,不敢再说韦玉絜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