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颤//抖,他侧步用了点力地抱住爱人,手不断地由后脑勺摸过脖颈,最后摸到后背,深呼吸几下,语气渐渐柔和:“不走了,好不好?今天不走了。”
“明天——明天再走。”
“太累了,对身体康复不好,医生说过的。”
“我们不着急。”
“……哥,听话。”
江序舟腿都有点打飘,却依然固执地想推开叶浔。
然而,一个连走路都困难的病号,怎么可能推开能跑能跳的健康的成年人。
“……最后……几步了……”他说,“……我想……走完。”
“抱你走可以吗?”叶浔问,“省点力气。”
江序舟轻轻摇摇头。
叶浔没了办法,如果再这样耗下去,江序舟可能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是没想过强行抱人过去,只是以他对江序舟的了解,可能抱过去了,晚上恢复些许体力后,那人就还会再走一次。
再重头来一次。
江序舟一向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
叶浔退后半步,江序舟移三步。
退半步,移三步。
仿佛正在跳交际舞。
只可惜,这里是病房,不是舞厅,亦不是任何一个浪漫的场景。
当叶浔的小腿靠到沙发时,他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扶着躺下,缓缓松口气,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还是不敢相信江序舟居然为了这几步路,叫了自己的全名。
疑惑、委屈、难受全都涌了上来。
他走到第二圈的时候,拿来水杯,喂了江序舟几口水。
走到第五圈的时候,抱来毯子给江序舟盖上。
走到第九圈的时候,坐下来帮江序舟按//摩紧绷的腿部肌肉。
“……小浔。”原本合眼休息的江序舟,感受到腿被人触碰时,他睁开了眼睛。
叶浔不抬头,手上力度也丝毫不减:“怎么叫小浔了?不是叫叶浔的吗?”
毫无疑问,他又耍起了小孩脾气。
他知道自己怨的未必真是刚才江序舟叫他全名的事情。
“江序舟。”他换了一边腿,边按边偏头看一头汗水,皱着眉的爱人,“……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逞强?”
“平日里逞一会儿强就算了,怎么现在康复训练也逞强。”
江序舟不答话,黑色的眼睛写满疲倦。
他累了。
累到提不起精力去思考叶浔的问题。
浓密的睫毛抖了一下,悄然落下。
叶浔索性也不再说话,把江序舟塞进毯子里,调好空调温度,打湿毛巾给他和自己都洗把脸。
然后,坐在沙发尾又开始缝那几块布片,时不时伸手摸//摸爱人的额头。
害怕刚才劳累过度,给这个要强的人累发烧了。
他照顾病号的能力与日俱增,从江序舟到叶温茂,又回到江序舟——
都是他不愿意在医院看见的人。
叶浔仰起头,长长地舒口气。
以前的愿望有很多很多,随着时光飞逝,年龄增长,最后余下的只剩下家人身体健康,万事胜意。
但就是这一个简单的愿望,落在他身上却变成极其难以实现的奢望。
天花板白得像落了雪的沙滩。
思绪如潮水涌来,淹没进口鼻之处,一点点将他填满,胸口闷得喘不上气。
他拉住爱人略微冰冷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
如果可以的话,体温能不能把这人内心的逞强一并融化,让他向自己的身体服个软。
服个软又不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