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一招一式都如呼吸那般浑然天成。
伏雪深深吸气。他知道自己超常状态的来由定苍中数十代强大剑者淬炼的剑意鼓舞着他,五百年间润养悠久的灵充沛着他,这把道剑的威力将他送上了平日里难以企及的高度。
然而他也知道与其相应的代价自身的精神正在以十倍甚至百倍的速度燃烧,在他与这把道剑一并燃尽之前,必须……
“怎么样?喂怎么样?”
笑声在黑暗中回荡,又似来自于四面八方,伏雪挡开韩碧自幽暗处递来的一刀,即又飞快回身,将蠢蠢欲动的雾气击散。他全神贯注,警惕着那把邪气缭绕的魔刀,可眼前的暗忽浓忽淡,身着黑衣的韩碧宛若雾里潜行的妖魔,行踪诡谲莫测,几番缠斗之下,他竟不能占得上风。
刀哭剑啸,又一次正面交锋。韩碧轻巧地向后跳开,低头看了看自己划破的衣袖,他身上已叫定苍留下数道流血的伤口,神情中却并无丝毫紧张,仍如玩耍般兴致勃勃,笑时咧开一口冷森森的白牙。
“这下连皮都没破,你快不行了吧?”
伏雪拄剑站定,强自压抑着剧烈的喘息,只有他知道自己眼前黑暗正逐渐变得斑斓,如常面色下心跳快得发慌他竟仍然低估了定苍消耗的速度,这样下去,恐怕已不能在韩碧手底过得十招。
辨认着风声应付刀客与黑雾的两面夹击,留意着不能被魔刀留下伤口,本就对精神耗费甚巨,而定苍剑更如无底深渊,造就他的同时也蚕食着他。
思绪紧绷太久,以至于自由的流转都迟钝起来此刻该想些什么?选好殊死一搏的招式?思虑衍派此后堪循的出路?或许是这一战来得太猝不及防,片刻喘息之机里,伏雪竟只能想到李清夷。
他灌下整整一坛子酒,才能够告诉自己,这下莽撞些也是可以的了,在那些无谓的折磨和真正的危机到来之前,让师兄离开吧……谁料到头来定苍剑终于还是为了守护宗门而出鞘,这算是叛逆未遂吗?不晓得九泉之下的师父知道了,还会不会气得揍他脑袋?
师父,师兄……衍派,如果在这里败了,想要保护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伏雪双眼血丝密布,嚼碎喉中腥气,强压下手臂的颤抖要再提起剑来,然而直至手掌失力,失去灵力流转的冷铁仍旧无动于衷,反倒是那猛地脱手险些叫他失去平衡。
韩碧见状,一边眉挑起,神情只似就要发出哂笑,面色却陡然一变。
因为同一瞬间,一只手掌托住伏雪后倾的身躯,浑厚内息宛若滔滔江海,灌入青年几近枯竭的经脉之中。
只听耳边怒吼如雷声震遏:“凭尔竖子,也敢犯我衍派!”
接着衣羽之声飒沓而至,苏容易焦急的呼喊自后传来:“松君,撑住!”
伏雪勉力撑住定苍,回首唤道:“孙师伯,苏师叔……”
“松君,胆子真不小呀,”姜蝉子尖亮嗓音携着呼啸剑鸣撕开夜雾,“去巽位,咱们起剑阵!”
群 4③16③400③ 整理~2022▽06▽27 01:52:06
第十六章 冬
李清夷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夜,伏雪也就陪了一整夜。
直到天光大亮,石头一般彻夜沉默的李清夷终于哑着嗓子唤了一句“阿雪”,而摇摇欲坠地将伞撑了一夜的小少年也终于支持不住,一头栽进师兄冰凉的怀里。
李清夷一手抱着他,一手拔出嵌入地面的七苦剑,落雪入夜便止息了,清晨的寒风卷起遍野晶屑,扑在面上却冷得仿佛雪从未停过。伏雪头晕脑胀,昏沉中努力想把脸颊藏进师兄单薄的臂弯,后来发生了什么,就全不知道了。
待他从高热中清醒,已经是一日之后。
听说他醒了,百里横秋很快便赶了过来,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