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联手的司机列开嘴唇,露出他因吸烟而焦黄的牙齿。

“猜错了。”

“你得到的,不过是更为丑陋的死亡。”

司机专注地盯着男孩的脸,渴望在他眼中看见一丝恐惧、懊悔、不安与痛苦。

但那双眼太过漆黑,里头空无一物,司机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由有些泄气,他随意拍了拍裤腿,起身要走,在转身前,又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向自己胸口小兜。

司机甩出了一枚吊坠,黄橙橙的坠子砸在稻草上,反射出璀璨的光。

“给你的纪念品。”

说着司机离开了牢笼,顺手关掉了屋顶上那盏灯。

男孩起初没有想去拿那个吊坠,他太累, 身体被某种物质浸透吞噬的感觉让他开始发烧作呕,身体像是一块被放在蒸屉上的冰,一层一层往外冒着汗水。

也许他会死在这里,像一块被拧干的布,在日出后被抛入大海,浮在海面上,被鱼群啄食。

男孩的手指动了动,他突然想在死前看一眼,那道璀璨,亮着的微光。

于是他独自在黑色地面爬行,手掌抓着地面,拖着两条僵硬的腿,若有人从远处看过来,不会觉得这里关着一个人,而会觉得是那片稻草在动。

是某种巨大、有翅的昆虫。

男孩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终于在月亮即将升起时,抓到了那枚吊坠。

而,没有灯照耀着,吊坠也是黑的。

他用手指一寸寸摸索着,摸到了在吊坠右侧有一块隐晦的凸起,像是贝类的连接部位。

在海边出生的孩子,在没有学会走路之前,便已经学会了用他们小小又坚固的乳牙去啃食贝壳连接处,用他们柔软的舌尖吸允着咸腥的海水。

男孩将吊坠放在嘴边轻轻一咬,尝到了一股苦而生涩的黄铜味。

那吊坠几经波折,只轻轻一碰便对外分开,露出里头一张小小的照片。

月亮即将亮起,月亮还没亮起。

远处灯塔射来了一束光,光打在高高的墙壁上,陈渡凝视着光,而后男孩伸出了右手,踮起脚来,让光披在被打开的吊坠上。

他见到了相片中的人

对“她”一见钟情

悸动的心脏摇晃着翻滚的血液,陈渡站在光束下,影子承载着庞大的触手躯干,填满了整座地下室。

他放任着触手源源不断的从后颈处生长,只是一遍又一遍,摸着那张相片,最终他在照片背面触摸到了一行用钢笔划过的小字。

【我希望】

【小文会平安,会幸福。】

数千张关于未来的影像一一浮现,陈渡最先抓住的,是一栋老旧居民楼。

贴满报纸的窗户,与一间被铁链锁住的门。

以及在下雨天卫生间里穿着白裙子的沈文。

递给沈文药剂的医生留守在病房外,他不敢离病房太近又不敢离病房太远。他对每一个与之经过的人都赠以微笑,以至于笑到现在,医生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已经僵硬了。

于是他开始躲避每一个经过他的人,每遇到一个医生就会转过脸去,因此当那场异样爆发时,医生并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接二连三的磕碰声像是夜晚爆发的小型烟花,短短2分钟,所有人都倒下了,医生站在原地,脊背发寒的望着空空如也的视线正前方。

白炽灯下他的影子被切割成几块,近乎填满整个医院的透明触手因主体的遗弃而迅速枯萎消亡,连带着曾被它们入侵的人体,也接连衰亡。

那间病房依旧紧闭,医生咽下嘴里如啤酒沫上升的唾沫,想着至少得去看看沈文有没有成功。

他将手放在圆形把手上,随着耳边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