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她还无理取闹,要我赔——”
“小事,许先生,这边你就别管了。”席玉麟淡定地说,“先去我房里坐会儿吧?我一会儿就来,陪你喝茶。”
霍眉趴在栏杆上,专心致志地看江水,心中感慨:他真是长大了。
然而等许先生的脚步走远了,她就不得不面对席玉麟了,转身之前,额外又抹了几下头发。
席玉麟也在那里踌躇着不知该怎么说话,在安静的几秒里,她觑了他好几眼,觉得脸也长开了、下颌骨的形状也长出来了,虽仍然秀气,但明显是张男子的脸,眼睛亮亮的,神莹内敛;眉毛也修成了规整、锋锐的形状,浓而黑。
不只是脸和衣着,身上的一些小细节也别出心裁,让霍眉怀疑是他太太设计的。为了撑住耳洞,外出时戴一副小巧的银质耳钉——他以前都是牙签掰断塞里面。
左手的中指上还有枚戒指。
霍眉指了指戒指,“结婚了?”
“没有。”他迅速把戒指取下来丢进口袋,“经理要我戴的,就是装饰作用,地摊货。你怎么在这里?”
“我离婚了。”
嵋山水府,同受寂寞。
席玉麟瞟她好几眼,也不问为什么离婚,只是说:“我有一套房子。”
“噢,挺好的,不用住宿舍了。”
“还有三千多的存款。”
“那是挺多的。”
“要不凑一对吧。”他终于图穷匕见,“我是说,我们两个。都这把年纪了,又碰上了,挺巧的。”
霍眉脑子乱乱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愿,只是一味地抹头发,嘟囔着:“可不是我主动说的,我没要求你……我没说非要跟你凑一对不可啊。”
席玉麟“哎”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走两步,回头道:“等我会儿。”然后疾步往房里去了。
许先生又是喝茶、又是合影、又是要约他到自己天津的公馆里去唱戏祝寿,说个没完没了。只好让那叫小兰的孩子出来,拉了拉霍眉的衣角,“嬢嬢,席师叔一会儿要跟许先生走,我把你送到他家里去。”
霍眉
刚想嘴硬“我可没说要去他家里”,忽然意识到更严重的问题,“他跟许先生去干嘛?”
“吃饭吧。”
“啊……”
“哦,你很懂嘛!”这细瘦的少年咯咯直笑,“不过就是吃饭。席师叔装了一路宿醉,就是懒得见这个人,这下可好,为了你,他居然见了。你跟他什么关系?老相好?”
霍眉本是个伶牙俐嘴的,但今天发过一回疯,丢过一回人,就格外懊恼,不跟他口舌。
回底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再最后望了一眼逼仄的三层铁架床、存放过尸体的工具间和抽着烟的同事们。船在晚上会开走,她这次离开,就是扔了这份工作。其实工作本身还真不错。
她是个精疲力竭的赌徒,本已金盆洗手,不会再有大造化,也不会再有大风波。
但因为是席玉麟,她决定再下一次注。
“这栋公寓的三楼,302就是啦!”小兰掏了掏兜,掏出一把钥匙,“喏,他的备用钥匙,有时他迟到了我就负责冲到这里来,把他弄醒。”
咔哒一声,霍眉转开了门。
天边已经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空气是湿,似乎要下雨。门一开,这边就和未关上的窗子形成对流,一股强风扑面而来,把席玉麟的生活吹到她眼前。
302的空间并不大,透风、采光也不好,胜就胜在方便。一来在市中心,离市院、医院、菜场等等地方都近;二来配备了厨房和卫生间,通了水电。所以即使就这么点面积,还是相当不便宜。
席玉麟不是很在乎生活质量,方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