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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仙淡然一笑,“我不信副官死了。我在等他下船。”

霍眉知道劝不动她,花了三十文,让她给自己擦鞋。凤仙一看就乐了,没听说过弓鞋还需要擦的,依然拿出湿毛巾把泥土擦干净,又掏出一柄小刷子,霍眉立刻缩脚,怕她将绣纹刷脱线了。

凤仙仔细瞧了瞧,那竹叶纹并不算多精致,而且很没有竹子的疏朗清幽之义,牡丹花似的挤得满鞋面都是,非常土,但喜庆。她抬头问:“爱情呀?”

霍眉又往她的箱子里偷摸塞了两块,笑道:“瓜脑壳,这东西就你信。”

十一点四十。

舷梯放下来了,船很小,说是舷梯,只是一块宽而短的木板。林杰给她买的是一等座,椅子垫了海绵,座位很宽敞。她无论如何都要去重庆,席玉麟爱来不来。但若是他想来,路上却被什么耽搁了呢?那也没办法,她无论如何都要坐上这趟船去重庆。

很莫名的,她双手合十抵在鼻尖,不知该如何祈祷,只能默念了几句快来。

十二点整。

两个水手拽着绳子,要把舷梯收起来了。霍眉站在甲板上、扒着栏杆,仍张望着;心脏被泡在烫水里,焦灼地上下翻滚。战事纷乱,天高路远,这个年代的一次生离可能就是死别。她还没有好好跟席玉麟道过别,难以置信在无意识中,已经见了他最后一面。

一个身影忽然冲到了岸边,隔着人山人海,只一眼,便与她对望上了。

霍眉将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一把将五个硬币抛出,喊道:“危险!坐下一趟!”

船距离岸边很近。他冲入齐膝的水中,够住船身侧面挂着的轮胎。汽船已经动起来了,满甲板的人都惊叫起来,让出一圈空地;席玉麟已经踩着轮胎翻过栏杆,哪需要他们腾这么多位置,只往后趔趄了几步便站定。

船员冲进来,霍眉连忙掏出两人的票:“有票!”

“哦——”她拖长尾音,迟疑地看着席玉麟。席玉麟举起左手,食指和中指怪异地反折着,断裂处已经红肿发亮,很焦急地问:“请问有冰吗?”

船员心里已经认定他是个麻烦,奈何那又是一张一等座的票,只能拿了冰镇酒水的冰桶来,强调说:“就这么一桶,化了就没了。”

他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和霍眉一起回到船舱,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双腿夹住冰桶,弯腰将手插进去。霍眉也跟着坐下,凑近去看他的手。

他忽然侧过脸来,挤出一个笑,“我不是故意迟到的。”不知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声音直颤,眼睛也是红的,眼球在其中神经质地左右抖动,只是一直盯着她。

“我晓得。”

弯了一会儿腰便感到难受,他干脆蹲在地上泡手;蹲了一会儿也蹲不住,又坐起来,将冰桶搁在腿上,冷水湿淋淋地顺着裤脚往下流。椅背是软的,卸力靠在上面,腰直往里窝。最后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将冰桶扔回地面,踢了一脚。

霍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席玉麟假装不懂是什么意思,很疑惑地吸了吸鼻子。她说:“老子数到三,你就自己忍着吧。一,二”

数一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因为自己脸上又是汗又是水,所以拆了椅背上的枕头;数到三时,正好垫着枕头侧躺在她腿上。这个姿势便舒服多了,一只手也自然垂下去,落在冰桶里。只是肩膀抵着她的腿侧,汗水仍然浸过去,在她没有一丝褶皱的旗袍上晕开一圈水渍。他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不敢看她,只拿通红的耳朵对着她。

霍眉什么也没说,一只手落在他黏黏糊糊的肩胛之间,轻轻捋动。他呼吸的起伏就越来越小,闻着她身上清淡的香气,居然睡着了。

嵋山水府同受寂寞,何不与某一拜成亲,共参大道?某是真心相爱,并无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