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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拦住。其他学员尽量不发出声音、匆匆要回宿舍,人流收拢到门口,又从他的两侧分开,好像水流滑过石头。

“你有家人吗?”

“有个表舅,不知道要不要我。”

席玉麟忽然半蹲下,往她手里塞了三块大洋;女孩的五指蜷得紧紧的,他越发心急,用力往里塞。黄小希忽然尖叫起来,双手乱甩,在他脸上用力推了一把。

“我不要你的不要你的不要你的!我也能赚的钱的,不要再炫耀自己了好吗?”

霍眉瞅着他脸色越变越白,这人越气愤就越不会说话,此刻干脆把嘴闭上了。她只好把挣扎中掉到地上的三块捡起来,漫不经心地塞进黄小希的缝线口袋里,又抚摸着那口袋朝她笑:“小妹,你就收着吧。他很抠的,从不给谁钱,这不是担心你年纪小,路上——啊!贱皮子你爱要要不要滚!”

黄小希一头怼在她肚子上,像只小牛般横冲直撞出去。

霍眉捂着小腹咬牙切齿,“你说你,有这个闲钱给我不好?我拿了钱肯定对你眉开眼笑的。”

席玉麟虽余怒未消,但也不会不讲道理地对她生气,只是语言功能尚未恢复,拍了拍她的肩。

更晚一些去找大师兄,说是明天才能拿到报告。第二日他早八点就去了医院,快开锣却还没回来,可第一出戏就是他的。

正当霍眉准备找第二个表演的戏团商量换顺序时,刘靖殷勤地表示自己可以顶替。

“他顶灯啊。”

“噢,那替不了、替不了。”

“你有什么单人剧目可以上吗?”霍眉心道又是一个老实人,还有点憨。

“有,《夜奔》。”

他原是唱花脸的,漱金分流后,也被迫学了些别的角色。《夜奔》这出戏中动作不多,主唱高腔,他唱了好几次效果都不错。

“行,快准备,十二点就奔去吧。”

窄口袖、圆帽冠上身,眉心武生红一抹,眼中的神光立刻就来了,当真是怒发冲冠。霍眉刚还在质疑这个老实巴交的刘靖到底有多少水平,人家一开腔就只剩一个念头:既然都被席芳心收做徒弟了,那还用质疑本事啊!

总体来说,他扮武生时的气质要比席玉麟沉稳得多,唱、念时多用真嗓,但流露出了明显的花脸特征——唱腔比生行要更加平直宏亮,动作大开大合,顿挫鲜明。特别是【折桂令】那一折:

“实指望封侯也那万里班超,到如今生逼做叛国红巾,做了背主黄巢。恰便似脱鞲苍鹰,离笼狡兔,摘网腾蛟。救国难谁诛正卯?掌刑罚难得皋陶。似这鬓发焦灼,行李萧条。此一去博得个斗转天回,高俅!管叫你海沸山摇。”

唱到“到如今”时,那一转身吸腿亮相真把他善顿挫的优势体现得淋漓尽致——下盘纹丝不动,提气一瞬到底,英雄末路的悲情回荡在他洪钟大吕般的声腔中,叫人潸然落泪。

到“此一去博得个斗转天回”那里,刘靖剑指划圈、抖几下手腕后猛地停住,观众已经开始提前鼓掌,颗颗悲心也都被吊在那剑指上。他不落下,他们一口气便上不来。

这么响亮地唱完半小时,刘靖似乎都不觉得累,与霍眉说话时嗓子又回到了温润和气的状态:“霍小姐,奔得怎么样?”

霍眉感慨:“奔得好,奔得真好。”

就在此时席秉诚推门而入,和刘靖耳语几句。两人对视时眉毛都往下压,特别是没卸妆的刘靖,脸上的任何动态都被夸张的妆容放大数倍。大概在谈席芳心的病情。

人家不主动跟她说,霍眉也没主动问。晚上正跷着二郎腿做鞋子,席玉麟拿着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的毛衣进来,肩上被铁勾挂下来一个破口。按理说缝补衣物该去找张大娘或霍眉,但就是几针的小事,他便自己来找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