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这场戏终于拍摄完毕。
换场的地点就在古镇附近的一个拍摄景点内,棚内场景已经全部搭好,大灯模拟天光,这一场B组和C组都在同时拍摄,整个室内被烤的像是汗蒸房,几乎喘不上气。
费鹤鸣从进来开始,情绪就没有刚刚室外那么放松了。
她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中间数次和沈凝雪低声交谈,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沈凝雪今晚一定要执意在这-
黎数一进棚就看到了在正堂上的那副黑沉的棺材,已经被封了棺,一丝缝隙都没有留。
这是一个很有历史底蕴的小院子,也是黎数和陆嵬初见时,经过了那条长而静谧的走廊后,第一场试戏的正厅。
她还没来过这个拍摄场地,四处打量了一会,看到了不少陆嵬的合成黑白照片。
照片上只有陆嵬和一个瘦瘦小小的老人,黎数猜测着应该是陆嵬在戏里的长辈,可能也就是棺材里那位的身份。
因为一切早就在一行人到来前做好了准备,很快就各就各位,机器架在角落里,道具铺设完毕,费鹤鸣喊了开始。
左碧君从门外走进来,肩背紧绷着,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而颤抖。
往日外祖还在时,这个院落里,每天都热闹非凡。
人走茶凉,关门下灯。
这位在申海、乃至国际联盟中都享有声誉的老人死后也仅仅是一副棺木加身,盖了盖,封了土,守灵的都只剩下一个同样年迈的管家阿婆。
黎数看着陆嵬默不作声的跪在了棺木前的蒲团上,眼圈通红,却已经麻木到没有任何表情了。
她嘴唇张合了几次,才终于成功发出声音,问身后跟她一起回来的人。
“外祖什么时候去世的?”
“三日前。”
“因为什么?”
“急火攻心,猝然离世。”
“她一向平和,怎会突然急火攻心?”
身后沉默了良久,终于一声长叹,说:“三日前由瀚海市前往申海的平度号游轮因超载、夜晚未开航行灯的缘故与同航线的远游号客轮相撞后沉船,船上共计一千五百人,全部遇难。”
“左太太收到电报时就日日期盼你回来,她以为你就在那艘船上,收到即将抵达的消息时,她就在码头,翘首以盼。”
“左太太偶尔看到到达港口的客轮、货轮,总会上前,一个个的找人去问,问有没有见到你。”
“可三日后,随着水面飘来的,只有破损的船板,和漂浮在船板上,已经臭了、肿了的尸体。”
“左太太偶尔清醒,第一句问的总是“你有没有见过她”,命人打捞三日,却始终没有您的音讯。”
老人上前一步,在左碧君肩头轻拍,低声说:“她当时最后说了一句‘连最后一面看不到’就闭上了眼。左太太去的快,死前并未遭受多大痛苦。”
左碧君眼皮通红,“她遭到的最大的痛苦,是我的死讯,和连尸体都见不到一面的折磨。”
身后的人久久无言。
左碧君垂下头,捡起身旁的黄纸,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了纸面上。
撕拉。
她分开一张,放进盆里点燃,又问管家要了一个新的盆,要了一块新的无字牌位。
管家问她要做什么。
左碧默默地流着泪,“有人代我上了船……不,有人被我逼上了船,她被我逼死了。”
管家不语,将牌位和盆子准备好,又将采买的备用的黄纸、挽联一起拿出,放在了另一边。
然而仅仅只刻下了一条位于上方的一撇,管家猜不出那是什么字。
白?爱?皇?又或是别的什么。
最后寥寥两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