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钊将他扶了起来,道:“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今后这朝中只怕没先前安稳,陈国公手段凶残毒辣,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属下明白。”钟子义抱拳:“我钟子义与手下几十余兄弟这辈子效忠的只有宋钊宋大人,而不是整个宋府。”

“错,你效忠的不应是我,应是太子。”宋钊凝视着他。

“记住,一切以太子的安危为先。”

钟子义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是!属下一时失言,请大人责罚!”

宋钊挥了挥手:“责罚就免了,你心下能一直记着就行了。”

钟子义本要转身离去,走到一半又折返了回来,面色有些复杂:“还有一事,虽非事关政务,但属下心中仍有疑虑,想逾矩一问。”

见他问出这话,宋钊便知他看见自己方才将元锡白送进主卧的场景了。

他点了点头:“你问。”

钟子义问道:“这元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言外之意,便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大人你的榻上之宾。

宋钊思索了一会儿,回道:“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

钟子义又问:“听闻元大人年轻时劣迹斑斑,经常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扰得学府众人不得安宁。”

宋钊颔首:“确实,这点我比你清楚。”

“那”

钟子义一开始以为宋钊与元锡白之间只是单纯的仇怨之纷,可后来渐渐发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宋钊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关于你所困惑之事,我也被其所扰了整整一月。”

“《增支部》里说:爱可生爱,亦可生憎。憎能生爱,亦能生憎。如同油烟墨与松烟墨融进同一缸水里,本来就混在一起的两种事物,又让人怎么看清呢?”

“倒不如顺其本心,自然而行,活得也轻松些。”

钟子义似懂非懂,但仍有些忧心忡忡:“大人,你这番可是认真的?”

他常年伴在宋钊身侧,对那人的性格或多或少略知一二。宋钊这人平日里做事有头有尾,想必待人方面也是从一而终,只要认定了一个人,便再不会作出有违盟誓之事。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见过宋钊将外人带进自己的房中过。再加上他家大人近日来的反常举动,令他很难不怀疑那人已经全然陷了进去。

果不其然,宋钊闻言反问道:“我有哪次不是认真的?”

钟子义噎了一下,垂下头道:“属下明白了。”

待钟子义走后,宋钊便踱回了房内。

他解衣躺在了元锡白身侧,看了好一会儿。

那人的掌心十分滚烫,握上去像个温热的小火炉。宋钊静静地握了一会儿,感觉方才被夜风吹僵的身子都缓了过来。

正当他准备睡下时,元锡白突然翻了个身,一条长腿嚣张地架到了他身上。

“……”

宋钊将那腿推了下去,可不一会儿又不知从哪伸来了只“魔爪”,跟八爪鱼似地不依不饶地扒在他腰上。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思考了片刻,把那长手长腿给拢了起来,用棉被将其裹成了一个卷,确定那人不能动之后,才安心地吹了烛火。

室中重归于一片寂黑。

清晨。

“宋钊!!你搞什么鬼!!!”

元锡白才刚悠悠转醒,正想伸个懒腰,便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还被人捆得活像个等待临幸的妃子,脸顿时黑了大半:“你到底有什么癖好,还不快把我放开!!”

宋钊却早已洗漱完了,正在铜镜前束发,听见床上的动静便回过头来,淡淡地评价道:“你睡相太差,我怕你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