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的绷带拆了一半,腿上的石膏还不能动弹,头上因结痂虽然麻痒但好歹多长出了些参差不齐的头发来。整个人的样子狼狈中透着些滑稽,他用完好的手指着木繁绘责问,声音中满是怒气。ùcň
木繁绘的眼珠落在那摔在脚下的茶盏碎片上,她吐出一口气,压着声音说:“……里面闷,我出去逛了逛……”
“你有什么好逛的!我让你老实待在家里!别出去惹麻烦!”顾闻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你耳朵聋了还是傻了?!你出去做什么!你说话!”
“——我出去能做什么?”木繁绘忍无可忍,带着几分哭腔喊出声来,“一天天的在你这看不着半分好脸色!我出去透透气还不行?”
“你这个贱人!”
顾闻先自打希芸被带走后就脾气越发暴躁,因为他从这件事中真切感觉到了自己的失势与无力。如今的内阁已经全被魏央把控,他的话竟然一点用都管不了!连自己身边的人被带走都无能为力!这样的他难道以后就只能当一个废人?这些念头翻来覆去,只折磨得他寝食难安。眼下他见木繁绘竟然敢悖逆顶嘴,怒不可遏,随手又朝起桌上的茶盏就向她砸了过去,嘴里骂道:
“——贱人!都说‘俵子无情、戏子无义’,你也敢瞧不上我?!你慊弃我残废了?!你觉得老子爬不起来了?你这个贱人!你也敢?!”
木繁绘“哎呦”一声,正好被那茶盏砸中了头,温热的血迹和泪水一起砸下。她恨恨地瞪着顾闻先,眼瞧着他如今狂暴癫狂之态,脑中又响起之前李婶劝她的话来。
“……我说句实在的,三太太,我是拿你当好人才开口说这两句。那顾老爷,实在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你得早做打算!不说他现在瘫了,吃喝拉撒尽指着你还吆五喝六的总给你气受,就说之前他那么多个老婆,也不是个好汉子!三太太,虽说他从前疼你,可我听说这顾老爷从前也和他的大太太要好过,你想想那天见的她,还有几分活人气吗?后来也说二太太受宠,可你看从她过身到现在,顾老爷念过一句吗?四太太听说还小,往后肯定也有她的好日子和坏日子。足看得出来,这顾老爷是个无心无肝的凉薄性子,谁跟着他谁受苦!得势时兴许还好些,可现在他这幅样子,心里不顺只怕会逮着身边人磋磨!
三太太,我知道你是个仁义的,就冲他从前待你不错,你也不愿意干落井下石的事,可我瞧着到现在,只怕他非但半点不念你的好、还要把你治死!你得多为自己想想啊!从前说‘傢汉傢汉,穿衣吃饭’,咱图的不就是个能过上好日子吗?再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娘们要出来干活,也能堂堂正正挣口饭吃——不必非靠着男人活!唉,三太太,你别怪我多嘴,实在是我见你这样就不落忍!”
木繁绘今天上午出门,正是去了李婶之前说过的那烧饼铺。李婶见到她来,很是高兴,跟旁边的烙烧饼的女人说了两句,忙把她拉了进去。
铺子里的生意不错,人来人往,红红火火的。烧饼热气腾腾,放在小筐子里被李婶送了上来。她还特意给木繁绘挑了张干净的桌子,又来来回回多擦了几回。木繁绘很不好意思,想多给钱她却坚决不收。她只有老老实实地拿起了烧饼,李婶又给她拿了碟店里特制的咸菜、几片煎蛋,给她盛了鲜豆浆。
很多食客是买了烧饼带走的,也还有人是跟木繁绘一样,直接在这不大的店铺里吃热乎的。木繁绘悄悄打量了一番,慢慢感到了一种置身于烟火气里的安心。她慢吞吞地咬了口烧饼,刚出锅的,外皮酥脆内里柔软,果然很香。
认真说来,哪怕现在顾府的生活水准有所下降,可饭菜的精致美味也超过一顿普通烧饼的滋味。可木繁绘在顾府食不下咽,吃起这烧饼来只觉得香极了,就着咸菜和煎蛋,那就更可口了,更别提还有豆浆入口,香醇绵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