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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静望着妫越州的睡颜,顿了顿,又轻手轻脚地搬过来一个板凳,坐在了她的身边。秦襄仪还拿着那本《古西罗尼语大字典》,这几天她一直在看。在屋子里虽然安静些,但呆久了也会感到寒冷。妫越州这里就总是暖和许多。

秦襄仪翻过一页,阳光暖融融的,她又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思不在那上面了。于是秦襄仪开始专心地望着妫越州的面容。她想找到她同许多年前的不同,那些成长的痕迹。这段时间妫越州总是忙碌,她们很久都没有这样静静地陪伴彼此了。

她的目光还没从妫越州的眉眼移开,下一刻却见她的睫毛微颤,紧接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就睁开了。秦襄仪从中瞧见了自己那张有些措手不及的面容。

“打扰到你了吗?”秦襄仪轻声问。

妫越州否认了,说:“我觉得你想找我说说话。”

秦襄仪别过头,手指在字典摊开的一页上滑动着,沉默了片刻,才问:“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妫越州笑了下说:“非要我不忙,你这话才能说么?”

秦襄仪说:“我向来都不忙,却不见你来多找我说话。”

她觑了一眼妫越州,又低声补充道:“从前的话、未来的话……许多的。”

“好吧,”妫越州借坡下驴地问道,“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她这话接得太快,秦襄仪又有些疑心她敷衍,于是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不先问之前呢?”

——这语气像极了质疑妫越州是否当真有四百岁的小时候。

妫越州拿出“我确实没有四百岁”的语气坦然说道:“我们都知道从前你栽了个跟头摔得不轻,摔就摔了,不过要是有人总问我摔跟头时疼不疼,我一定会给她一拳的。”

秦襄仪弯了嘴角,又有些不忿地开口道:“原来你会问这个?”

“那不然呢,”妫越州说,“我瞧着你从前也不像跌了还能鲤鱼打挺翻起来的样子——看看你现在,俩胳膊加一起还没我小腿粗呢。”

“我就知道,”秦襄仪拔高声音,望着她又小声嘟囔道,“但我已经要离昏了,你不是看见那‘离昏书’了吗?到时候一并连我的傢装,还有他顾家欠我的,都要回来。”

秦襄仪休养了这些时日,神智越发清醒坚定。她想到顾闻先的仕途起初不顺,那时卫闵也还势力平平,还是秦家为他出了力。可是后来她父亲离世,家业也在几个弟弟的争斗中败落。顾闻先便觉得她终于无依无靠了,就开始明目张胆让她“顺服听话”。秦襄仪后来才意识到,他从未真正尊重过她,而是在尊重他的岳家。男人就是这样一种势力的动物。他们尊重彼此,尊重钱权势力,却不会真正去尊重女人。秦襄仪回想起那日瞧见的“三太太”,瞧见她身上穿着的自己从前的衣服,她就越发恶心顾闻先。她、她们这些女人对于顾闻先来说究竟是什么?是可替换的资源、玩意儿,一个没有了,还能找到下一个,源源不断地满足他的癖好。这样的人,男人,永远在被偏重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真正尊重女人?

——她为什么现在才彻底认清这一点?

妫越州……妫越州不是没有向她说过。然而从前秦襄仪会将它视为偏激。那时候生活的真相还没彻底向她张开獠牙。或者说她不愿意去直视这样的獠牙——那需要勇气、很多很多的勇气。或许还有其它的原因……她和妫越州是不同的,而她在某种程度上一直固执地保持这部分不同。

总之,这是从前的事了。

“好啊。”妫越州说。

“到时候,有了钱,我会继续读书,”秦襄仪接着说,“这些字典里的字,好多我还都认识。重新拾起来,也不会太费劲。我会付给你和姚阿姨房租的。我还是想继续翻译,从前书卖得不好,有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