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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定格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间小小囚室,当时他和眼前的洛北将军说:

“我会带着部族去投奔室点密可汗的子孙,兴昔亡可汗家族的乌特特勤!”

当时洛北脸上那古怪的笑意,似乎也有了比嘲讽更为恰当的解释。

“再说,我的祖父阿史那元庆娶了李唐宗室的县主,我的母亲是西眷裴家的汉人女子。我长得不那么像草原上的突厥人又有什么可奇怪的。”洛北道,“伯克——我是说阿史那献将军,他自己也未必很像突厥人么?”

“你是阿史那献将军的儿子吧?是,当然,你是兴昔亡可汗家族的乌特特勤么。”哥舒亶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奇怪地望着洛北:“你叫他伯克,你们关系不好?”

“伯克”的意思是“老爷”、“主人”,不应当用于儿子和父亲之间。更何况……放着一位有郡王爵位、有部族和兵马的父亲不去投奔,辗转长安边塞之间拼死拼活,这怎么看,怎么奇怪。

“很难说好不好。”洛北摇了摇头,“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受祖父元庆的谋反案牵连,被流放去了崖州。我则出逃突厥……一人天南,一人地北,就这样,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现在重新见面,同朝为官,我没想好该怎么和他相处。”

哥舒亶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情况复杂,也不多问,只将两封信,各自收到怀里:“不过……现在我不担心自己会白跑一趟了。我稍作准备,这就出发,我们计舒河口见!”

“好,一言为定。”

两人并骑出了胡杨林,月亮已高高地挂在了山上。于阗城外一片寂静,只有一个少年骑着一匹快马,向他们奔来。

“翰儿?”哥舒亶认出这个小小少年正是自己的堂弟,也就是哥舒道元和于阗公主的儿子哥舒翰,“你来这里干什么?”

哥舒翰勒住马儿,挥了挥马鞭,以字正腔圆的汉话回答他:“亶哥,出事了。军营里出了乱子,太子表哥说,叫你快把洛将军找到,除了他之外,没人定得住这局势!”

洛北脸上神情一变,暗骂了一句:“糟了!”立刻扬鞭向着军营驻地而去,丢下哥舒家的兄弟俩慢慢地走。

哥舒翰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亶哥,你们当兵的人,都是这样威风吗?我长大了,也要来从军!”

“好啊,等你长大了,我就替你求个军职,带你一道出去打仗。”哥舒亶把他抱到自己的马背上,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笑地回答他。

“那……成为洛将军这样的将军,需要多久?”

“这我可说不好,等你有空,去问他吧。走吧,翰儿,咱们回宫睡觉去咯!”哥舒亶哑然失笑,只在策马小步疾行,向于阗王宫而去。

……

“洛将军!”

军营中点着数盏牛油大灯,照得中军大帐内外有如白昼。高仙芝铁青着脸坐在一侧,郭知运立在下首,巴彦坐在一边,帐外群情激愤,士兵们的呼吸声、低语声和偶尔的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紧张而压抑的背景音,压得帐中众人谁都不敢说话。

阿拔思在营门外不住地张望,远看着一骑远远而来,他才又惊又喜地喊了一声:“公子来了!”

等待已久的士兵们正如开了锅的水,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没等洛北在地上站稳,已有无数人围到他面前。

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带自己去打仗,有人问他为什么打算不辞而别,有人问他为什么把自己的亲兵都调走,甚至还有人问他是不是“高仙芝那个高丽奴才给了你气受?”……千百条声音夹杂在一起,汇集成同样的意愿:“洛将军,带我去打仗,别走,别走!”

洛北望着一双双迫切的,渴望的眼睛,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世间并没有人真正喜欢战争,这些人今夜围聚在这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