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莫要忘了, 之前民间传言隆庆池有龙气, 陛下特意在隆庆池上修建楼阁,又请百官共游以镇之。上回洛都护在街上微服同他撞见,拒绝了他过府一叙的邀请。此事后来被陛下知道,还要下令要褒奖洛都护, 要不是被大臣们按住了,当场就有数百段彩绢要送到碎叶郡王府。”
她说到此处, 又望了望走廊中款款而来的褚沅。
虽说做了一方执政,褚沅身上的钗镮却比在宫中时少得多了,只是她那昂首阔步的模样, 倒让人想起两日前班师长安的洛北——这位立下不世之功的北庭大都护回朝之时,便是这样昂首骑在马上入城的, 端的是意气风发。
“从前我们都以为褚沅去安西是一条死路。”上官婉儿由衷地感慨道,“谁知道她真在安西做出了名堂来,留守执政,代天牧民……这是多少大臣都可遇不可求的职责,竟能落到她一位女官的头上。”
太平公主见婉儿言语之间犹有些羡慕之意,不免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居中制诏,称量文才也是天下士子之向往,可比去边塞苦熬要清贵得多。”
上官婉儿轻轻笑了:“奴婢哪是这个意思,公主不要笑话我了。”
褚沅走到近前,见她们笑得快乐,一时不知所措,只能低头道礼:“见过镇国太平公主,见过上官昭容。”
“昭容二字不必提了。”上官婉儿挥了挥手,示意她坐到棋盘一侧,“我两年前因劝阻圣上以安乐公主为皇太女的事情遭了贬斥,如今已经做回了婕妤。”
“婢子有罪。”褚沅只得又躬身下拜。
“不知者无怪么。”上官婉儿笑道,“那时你在安西处理政务,长安这些消息不知道也是正常。起来吧。”
褚沅见她和太平公主均面色平静,才笃定下来,坐在了棋盘的一侧:“婢子这次从西域回京,带了些特产来孝敬公主与婕妤,若蒙两位不弃,可移步花厅观赏。”
花厅之中,自西域而来的货物已经满了好几张大桌,有瓜果点心、佳酿美食、还有数十匹布料及金银器物。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放眼望去,件件物品似乎都闪着轻微的金光。
太平公主越看眼中的兴趣越浓:“我听家人说,这次去河中、吐火罗打仗的士兵们中有不少发了财的。当时我还不信,西域一片风沙荒漠,哪里来的那么多财富?如今一见,果然如此。西域之地,物产丰饶,多有奇珍异宝。”
她移步到长桌一端的瓜果堆中,捡起一只金色的桃子,好奇地放在唇边一咬,竟真咬到口中一块桃肉:
“咦?这桃子状若黄金,我还真以为是金子做的呢。”
“回禀公主,这是康居国撒马尔罕城的特产,叫做金桃。虽然状若黄金,但是吃起来甘甜多汁,爽脆可口。”褚沅道。
上官婉儿微微颔首:“洛都护改昭武九姓各国为河中都护府的事情已经朝野共知,他此举拓境数千里,可谓是劳苦功高。”
她对桌上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起了兴趣,抬手放到口中,闭嘴要嚼,却只觉得口中凉凉的、硬硬的,一用力,好险没崩掉一块牙:
“这葡萄是水晶的?”
“是。”褚沅飞奔过来,自她手中接过葡萄,又把她口中吐出的那颗包在手帕中,一并递给随从去修:“吐火罗山脉众多,多产矿石,所以宝石也易得。只是之前为战争所阻,不得朝贡罢了。如今战端已平,这样的宝石运到长安也就方便了。”
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各自应了一声,又往布料那边走了过去。
“这料子倒是难得。”上官婉儿拎起一匹布料,那布料上经纬密实,柔软亲肤,更难得是有丝丝金点,在射入屋内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夺目,“这是什么料子?”
“这便是碎叶布坊的得意之作,洒金棉布。”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