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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电话线,在夜色里小聊了一会儿,陆文渊告诉他,这些天他看到了很多失去亲人的小朋友,都很可怜,还有些没抢救过来的,至死都不知道家人下落,太多的生死离别从眼前掠过,他慢慢觉得,人生当真是小满胜万全。

陈安楠能深切共情到失去亲人的感觉,他听着听着,眼眶就跟着红了。

后来,他听见有人在叫陆文渊的名字,陆文渊和他匆匆说了句晚安,就赶紧挂断电话又忙去了。

世界的疮疤在大家团结的治愈下缓缓长出新鲜的血肉,很快,高考也即将来临。

时间一寸寸丈量着成长的痕迹,枝丫上的新绿化作了蓬勃茂盛的叶片,浓荫遮天蔽日,陈安楠一直认为自己长大了,因为他从小朋友变作了少年,可陆清远却从少年变作了青年。

到高考的那天,老师们成群结队的守在考点门口,志在必得的鼓舞着自己的学生们,措辞激烈,振奋人心。

梧桐树的树荫下,挤着一窝窝的家长,他们身上鲜艳的大红色和身后碧绿的树荫组成了一幅幅明艳的画面,陈安楠背着只蓝色的小水壶,反倒成为了这里与众不同的一抹亮色。

大家都在给孩子加油打气,陆文渊却开玩笑地说:“没事,爸养得起两个。”

肖卿湘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瞎说话,陆文渊笑地更深了,他把一只手搭在陈安楠的肩上,说:“等你凯旋而归!”

陆清远没说话,只是对他们比了个耶,然后在进去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肖卿湘就站在陆文渊身边,他们一人一只手搭在陈安楠的肩头上,陈安楠笑眯眯的对他也比了个耶,朝日的霞光蔓延在淡青色的天空里,铺就出他们的背景色,如画般映刻在陆清远的眼睛里,即使很多年后,他也无法忘却。

日子眨眼间就来到了七月,陆清远填报了志愿,他大学的事情已经全权由肖卿湘安排好了。

是北京大学的法学系。

陈安楠盯着楼下的那片花圃,哥哥正在浇花,棉花糖在花圃的泥泞里打着滚。

这片花圃是陆文渊开得,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他很喜欢照料这些花花草草的,又害怕自己的时间不足以养活娇贵的花,所以这花圃里的花都是些最常见的。

最近这些花在陆清远的照顾下开得极艳。

陆清远有时候太累,想要放松放松,就会来这里浇花。

人们常说成年人的烦恼总是很多,实则不然,陈安楠这个少年也觉得自己很烦恼,而他的烦恼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明显。

离录取通知书的时间越近,他的情绪就变得越发奇怪。

每每只要陆清远一出门,陈安楠就会立马从房间里冲出来,急切切地问:“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陆清远拎着袋子,说:“去扔垃圾。”

陈安楠这才安心的喘口气,看着哥哥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没过多久门被打开,哥哥重新走进来,又到冰箱里拿了罐汽水。

这座城市的夏天燠热,像是把人扔在火炉里烤,不多时,那易拉罐上的霜就凝成一颗颗小水珠顺着壁沿往下淌。

陈安楠看着哥哥进房间又换了套衣服出来,是套干净的,还背着个包,他又问:“哥哥你去哪儿?”

“最近这问题你一天要重复好多回。”陆清远说。

陈安楠讪讪的把手背在身后,装作不经意的问:“我听说,你们大学要军训一个月,那是不是得提前走?”

陆清远淡淡“嗯”了声。

陈安楠大吃一惊:“啊!那你是不是等拿到通知书以后,很快就要走了?”

“差不多吧。”陆清远说。

陈安楠问:“那你还回来吗?”

陆清远说:“假期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