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秀挺,忽明忽暗间,似一方美人剪影。
姚半雪顿了顿,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
“听说你入寺后,经常受到寺中比丘们的欺负?”
他说这话时,神色淡淡的,眼中未见怜悯,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清冷模样。
唐璎有些无奈地笑了。
这话定是她明藏小师兄说的。那位师兄年纪虽小,却生得极其板正。这般古板的性格,倒跟她的庶弟唐璋一般无二。
“欺负谈不上,师兄们见我身子弱,都想着帮我强身健体罢了。”两人本是陌路,她不欲同这位知府大人透露太多,说的太多,反而容易被他拿住话柄。
毕竟,她此前已经充分领教了这人洞若观火的本事。
姚半雪话未说明,意思却已经很明朗了:她在庙中受尽欺负,唯有道信师父肯帮她,她既然承了师父的恩,是绝无可能对恩师动手的,所以他才不怀疑她。
这理由有些牵强,蛇受了农夫的暖身之恩还反咬农夫一口呢,世道险恶,人心不古,这位姚大人聪慧如斯,她不信他会如此武断地下结论。
他信她不是凶手,肯定还有别的理由。
唐璎注意到,方才姚半雪在前殿审讯众人时,仅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正说明他要怀疑的人并不在其中。与其说他信她,倒不如说他信寺里所有的人。
他应当是窥见了一些真相的,只是不愿同她说罢了。
“大人,皂角拿来了。”
唐璎方给银针消完毒,差役就将东西送到了。
姚半雪朝她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衙役将东西拿给她。
大雪一场接着一场地落,天寒地冻,雪虐风饕。
在如此严寒的气温下,尸体是没有腐败的气味的,即便如此,差役也不敢拢去。尤其当他看到是尸体旁还跪坐着一名头顶光洁、容色昳丽的女尼时,更觉场景诡异。
碍于上司威压的目光,衙役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将皂角递给了那女子。
“有劳施主了。”
唐璎接过皂角,就着铜盆里的水,将银针洗了一番,再探入道信喉间,以纸密封,稍作等待后取出。
她将银针取出来后,针面已经变成了粉黑色,复又用皂角水冲洗了一遍,颜色未变。
衙役“啊”了一声,方想说些什么,被姚半雪赶了出去。
“师父确实死于中毒无疑,”唐璎将银针拿到门口,对着天光仔细看了看,“只是这毒…”
姚半雪皱眉,“如何?”
“似是箭美人。”
说完这话,唐璎就后悔了。
箭美人始于南疆,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世所罕见。她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黎靖北的母后清格勒也是死于此毒,这算是宫里的秘闻了,这事还是后来黎靖北告诉她的。
果然,姚半雪在听到“箭美人”三个字时,瞳孔微震,锐利的眼神倏然扫向她。
唐璎淡淡地解释道,神色间看不出端倪,“贫尼跟各大名医修习岐黄之术时,曾遇见过一名苗疆的江湖游医,这箭美人的毒,是他告诉贫尼的。”
听完她的说辞,姚半雪依旧紧紧地盯着她,也不知信是没信。
“贫尼有些好奇,”唐璎转移了话题,“道信师父不过是灵桑寺一名小小的比丘,缘何会引得您这样的大人物前来造访呢?”
这话她一早就想问了。
寺里死了人,本该是七品知县该管的事,他这正四品的知府却亲自赶来了。
姚半雪顿了顿,“几月前,秋闱方过,巡抚办了场鹿鸣宴。开宴后没多久,第三名的经魁却突然毒发身亡。”
唐璎有些惊讶,她问这番话的目的原是为了转移话题,并未期待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