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便发现了他们,然而蹊跷的是,那少年并未出声举报,而是向着前来询问的刺客们指了条相反的路,替二人引开了追兵。
彼时夜色太深,距离太远,唐璎并未看清那少年的长相,只是那双幽深的绿眸却令她记忆犹新。
若她没记错,此人正是她遇刺那夜见到的绿眸少年,端看其他刺客对他的态度,少年似乎还是千秋阁的某个领头人物,然而再看他如今这副打扮,又似是郡王府的府兵……
在唐璎与少年目光相接的一瞬间,黎珀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须臾,他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子旭的伤势好些了吗?”
说起这个,唐璎就有些糟心。
昔年陆子旭是被黎珀蓄意推下水的,大冬天的,湖水冰寒,陆子旭在里头泡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才被仇锦救起,自那以后,他不仅变得体虚畏寒,时不时还伴有肌骨酸痛的毛病,常常彻夜难眠,落下了一身的顽疾。
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黎珀的行为都不值得被原谅。
更何况……仇锦的尸首还在后面的仪仗队里。
唐璎垂下头,隐去神色间的不耐,默然慨叹了一句——“多谢王爷挂心,只是顽疾难除啊”
黎珀听言却只是遗憾地摇摇头,似乎并不为此感到愧疚,唐璎的面色变得愈发难看了。
黎靖北察觉到她的异样,毫不客气地对黎珀下了逐客令——
“寒暄完了,你该走了。”
黎珀听言却并不着恼,脸上笑意未减,反而饶有兴致地邀请道——
“兴中的曼陀罗雍容华美,可堪当世奇花,皇侄来年若是得空,可来观赏一二。”
黎靖北“嗯”了一声,“知道了。”
说话时,他神色淡淡的,似乎只是随口应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然而就在黎珀离开后,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
“很快,宫里就要变天了。”
唐璎侧眸望去,目之所及只有男子冷肃的面庞,朔风吹来,一朵冰花落在他羽扇般细密的长睫上,轻盈灵动,却又不堪一击,眼尾的红痣破碎而幽深。
变天……
她眼皮一颤,似是预感到了什么,心口逐渐收紧。
“陛下?”
没有回应。
黎靖北定定地望着地上的积雪出身,思绪逐渐回到了菩提山脚下的那个冬日。
从维扬到建安,分别的那两年,相思入骨。
她凄风苦雨,栉风沐节,终日与青灯古佛为伴,他夙兴夜寐,案牍劳形,成日将自己沉浸在繁重的文卷当中。那两年,他们都成长了很多,却也失去了很多。
时至今日他才幡然醒悟,当年那些自以为是的庇护,只会将她越推越远,令她越走越险……
“这次,我们一起。”
没有丝毫犹豫的,他得到了想要的答复——
“好。”
第106章 第一百零五章“饶是如此,我仍不悔当……
十二月初五,天子返京,长公主还政于君,却忽患风疮,后因纵酒过度而加重病情,血痂满身,不便见人,黎靖北便允她留在华音殿多休养些时日。
初五卯时,皇帝召开了冬日里的第一次朝会,会同三司,内阁,以及山东道监察御史章寒英,公开提审青州巡抚易显,列举其多项罪名,易显认了一部分,却对疫灾、蝗灾、以及蛊灾三灾中的贪墨问题矢口否认,其间还不断向都察院提起反诉。
就在这时,右都御史姚半雪突发恶疾,一连向朝廷告假数日,躲去了深郊休养,易显求助无门,户部的林建又咬得紧,悲怒之下,索性承认了所有罪行,随后将矛头对准了齐向安,企图跟他同归于尽。
易显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