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似乎真的很累,散了发便卧下睡了,黎靖北不忍打扰,只呆呆地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相处过了?
他伸出手,竭力往前够着,仿佛这样就能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突然间——
“我很喜欢,多谢陛下。”
唐璎出其不意地发声将黎靖北吓了一跳,狐眸中闪过惊慌,做贼心虚般猛抽回手,思索片刻,才终于明白她是在回应他之前的问题。
——喜欢吗?
听到这样的答案,黎靖北无疑是欢喜的,从备宴到开宴,大到场景布置,小到菜肴采买,桩桩件件可谓花了他不少心思,然而——
“抱歉……毁了你期待已久的生辰宴。”
“怎么会…今日的宴席分明……”说到此处,唐璎突然怔了怔,恍然明白他指的是楚夫人入京时办的那场……
她终于等来了这句久违的致歉,不由眼眶微红,鼻尖发酸,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不过她已经不在意了。
时隔多年,唐璎倾下身,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夜色清泠,她的音色听起来格外的柔软。
“陛下不必介怀,您亦救了臣的阿姊”
言讫,她很快松开了手。
柔荑从掌心抽离的一瞬间,黎靖北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猛地一抬头,视线触及到她脸上清丽的笑容后,心头蜜意再次浮起。
——他明白,他们算是初步和解了。
突然间,唐璎打了个喷嚏,想到她的“咳疾”,黎靖北立马起身去了衣柜前,翻了许久却并未翻到多余的被褥。
“你在找什么?”
她方才经历过情绪波动,说话时便带了点微微的鼻音,听在黎靖北耳里,却是她风寒加重的前兆,不由加快了寻找的速度。
“你可有厚实些的衣裳?”
“啊?”
唐璎不解,却见他神情急迫,似有什么大事要办,遂也跟着紧张起来。
“倒是有几件冬衣。”她指了指衣柜旁的一口大木箱,“就放在那里头,我还没拿出来过。”
黎靖北二话不说就翻找起来,须臾,他拿了件厚实的棉裙,正欲起身,一方精致的白帕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他的印象中,阿璎似乎鲜少用白色的物什……
他将信将疑地摊开锦帕,一股浅淡的幽香盈入鼻尖,是合欢的香气。
锦帕的右下角还绣着一个字:雪。
他浑身一僵,恰在此时,唐璎的声音传了过来——
“找到了吗?”
黎靖北“嗯”了一声,将锦帕放了回去,缓缓合上木箱,而后一言不发地躺回了脚踏上。
唐璎却并未察觉出什么,见他呼吸如常,不似对异味过敏的模样,遂故意调侃道——
“陛下,箱子里头灰尘多,您还好吧?”
黎靖北适时“阿嚏”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憋闷——
“好了,睡吧,朕累了。”
唐璎闷声笑了笑,满意地吹熄了蜡烛。
第103章 第一百零二章“我的妻……她不想回家……
这一夜,黎靖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登基后的三个月,他一改曾经温文尔雅的作风,开始大肆整肃朝纲,攘奸袪邪,以致整个朝堂血流漂杵,百官噤若寒蝉。
时冬,岁暮天寒,朔风凛冽。
内宫监传来消息,新帝突患水花,于圣颜有损,决议休朝两个月。
诸臣工皆猜测皇帝又在酝酿什么新计谋,意图大刀阔斧地裁撤官员,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众臣连行事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