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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宾客。顾宁熙亲眼见他在高堂上,谈笑之间便要了几人性命。

东宫暗卫出手,到拖下贪官奸商尸身,前后不过几息,快到席上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太子神色自若,雷霆手腕震慑江南官僚,各处贪污剥削粮款之风一夜肃清。

等到回京的庆功宴上,太子殿下当众请罪,顾宁熙直愣神许久。

彼时的太子在江南席间云淡风轻,成竹在胸的模样,连她都以为东宫持有仁宗密旨,可以先斩后奏。在首辅的眼线问及时,她还将自己的推测据实以告。

待到宴席散去,她亦不知自己如何想的,竟去追太子离去身影。

“怎么了?”

太子被罚闭门思过半月,但明眼人都知道,陛下不过小惩大戒,堵朝堂悠悠之口。

江南百姓一片赞颂,太子殿下立斩贪官,为民伸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她张了张嘴:“江南,席上,殿下就不怕……”

她说得断断续续,苍穹之下,太子殿下的笑顾有如骄阳般耀目,是她过去从未见过的肆意张扬。

“你担心,孤做错了?”

她一怔,摇头。谢谦回来时,顾宁熙碗中的乳鸽汤刚喝了一半。

膳桌上为谢谦新添几道菜式,可惜他一心扑于方才的案子,无甚胃口,未动几筷。

顾宁熙本以为天和茶楼单凭茶道出名,不想膳食也做得这样精致。尤其是这一道茶叶鸡,茶香味浓郁,鸡肉鲜嫩爽滑。两相融合,回味无穷。

陆憬望她一眼,原以为她不喜品茗。未曾想天和茶楼的招牌菜,倒是最合她的口味。

等到撤了膳,见顾宁熙还在吃糕点,谢谦几乎气笑了:“顾大人可真是心宽啊。”

卷入朝廷要案,还有心情饮食。

顾宁熙拈了一块桃花酥:“我并不知案后隐情,更与顺隆衣铺从无牵扯。”她笑笑,“再者,武德司又不是白食俸禄,我相信谢大人查案的本事。”

一句话噎的谢谦哑口无言。

顾宁熙的案子的确不难查。他去了顾宁熙所提到的牙行,她在数月前就交了定银,陆陆续续一直在看着铺子。票据、字据皆在,牙行的人都可作证。

她走过不少铺子,撞入此地应当是个意外。

陆憬轻拨茶盏,顾宁熙的说辞一切有据可查。

谢谦没好气:“铺子要价如此低廉,顾大人就不怕有蹊跷?”

顾宁熙理所当然回禀太子道:“总得看了才知晓。臣还以为,至多就是死过人,其余买家觉得晦气罢了。”

谢谦:“……”

顾长瑾嫌疑洗清,他再没有什么要问的:“殿下以为如何?”

顾宁熙抬眸,也去望陆憬。

太子殿下声音无波:“这间铺子,依旧由你接手。”

顾宁熙与他目光相接,了然:“是,殿下。”

出了天和茶庄,在外忧心许久的怀月赶忙迎上前:“郎君,出了何事,武德司的人可有为难郎君?”

顾宁熙却有更在意的问题:“你午膳可用过了?”

“我……”

顾宁熙摇头:“早便交代过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别饿着自己。”

钱袋子一直放在怀月身上,她也叮嘱她先在附近寻些吃食。

“走吧,我记得附近有家馄饨铺子不错。”

怀月爱吃鸡汤馄饨,她亦喜欢。

“既无愧于心,无愧于民,朝堂波谲又有何惧。”

及冠之年的太子意气飞扬,灼灼目光,顾宁熙至今未忘。

夜色沉沉。

顾宁熙垂首望地砖间的缝隙,添上一条新罪状,她又该何去何从。

沉默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