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脚乱地扯开手术床四角的束缚带,然后小心翼翼地撕下了封住加赫白嘴的胶带,接下来就是最严重的手术臂了, 但是塞缪尔扶着手术臂,颤抖的指尖悬停在半空中, 一时间没敢有任何动作。
他跪在地上, 捧过加赫白的脸, 轻柔地擦掉他脸上的血水和汗水, 他俯下身体, 在非常近的地方低声开口:“我把这个拿开好么。”
没有回答。
被钉在手术臂上的天使半张着嘴,呼吸微弱,空洞的瞳孔里无意识地滚出眼泪, 对他的话没有一点反应。
塞缪尔咽了一口吐沫, 尽可能找了一个在移开手术臂时能让对方痛苦最小化的角度,接着他重新看向加赫白:“只要几秒钟,很快, 不会……疼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艰难, 因为比谁都清楚这是个谎言:这个该死的机械臂只要稍稍一动就会扯动伤口带出更多的血液, 金属剥离血肉的声响粘稠得令人窒息,他离得对方如此之近,能看到对方睫毛上晃动的血雾,能感受到对方每次吸气时肚腹沟壑处的颤抖——他很疼, 弄得他也疼了起来。
塞缪尔静静地低下头, 左手从加赫白的颈后伸过去,绕过他的肩膀抵达他被自己咬的一塌糊涂的嘴唇——撕裂的玫红色,他抚摸加赫白的嘴唇,像呵护柔嫩的花瓣:“疼的话可以咬我…”
当手术臂向外拔时, 加赫白开始挣扎,一条腿屈起,找不到任何借力点,紧接着无力地垂下,冷汗从饱满的额头流下,淌落漂亮的眉骨,他疼极了,悲鸣被他压在喉咙里,战栗地发出湿润的鼻息。
但是没有牙齿磕碰在塞缪尔的手上,在加赫白最疼的时候,他摇晃着向上抬起身体,只是想要索求一点点安慰,于是那个吻发生了。
塞缪尔低头含住加赫白不住颤抖的下唇,轻柔地□□,仿佛含着一枚尚未完全绽放的嫩叶,带着露水的清凉与初生的柔软——把年少的时光、缺失的灵魂一并找回。
交缠的呼吸织就细密的蛛网,他听到加赫白小声的呼唤,声音很轻,小孩子似的拖着长音,他在叫“塞缪尔”。
塞缪尔……
多少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多少个黎明的尽头,他被封印的灵魂也在这样哭泣着。
当呼唤的尾音消散在相贴的唇间,包括加赫白呼吸在内的一切声响都沉入了寂静的永夜。
塞缪尔没有慌乱,也没有惊讶,如果说负面情绪的话,他刚才已经经历过了,他只是不急不徐地整理了加赫白的衣衫,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直到加赫白的身体慢慢变得晶莹、最后透明,然后闭了一下眼睛。
加赫白呼吸停止,只能代表他已经离开了这个小世界,他被“解放”了。这件事塞缪尔做不到,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被禁锢在这个系统的他和多年前那个只能跪在地上求救的自己一样的无力,能做到“解放”加赫白的只可能是束缚他的罪魁祸首。
蒙斯马顿……或者说萨维里。
塞缪尔站起,转过身去,不出所料地看到蒙斯马顿斜倚在门边,正半笑不笑地看着他,因为笑容和瘦削僵硬的脸庞很不相称,像一具烧融的蜡像,对上他的目光,蒙斯马顿歪了下头:“怎么样,这个方法还是有点作用的吧,你听见他刚才叫你了吗?”
塞缪尔的视线跟随他的步伐,在看到蒙斯马顿没心没肺地伸手去抓缓缓消散的加赫白的身影时,他打开他的手。
“你过分了,萨维里。”
这个称谓落地刹那,蒙斯马顿——萨维里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了,他缓缓转向塞缪尔,紧接着,低头,行了一个非常之标准的见面礼:“萨维里拜见塞缪尔殿下。”
在他直起身体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像被寒风吹过的粉末一样散开又重新聚拢,黑色的卷发像被冷气蒸发的水滴,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