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去市区,和下榻的酒店相反方向。
“今天的市一环有交通管制,天安门附近能堵半个小时,我换条路走成不?”司机穿着统一的工作服,透过后视镜看倚在车窗出身的姑娘。
“都行的,我不着急。”
她的目的地在东湖公园背后的体育公园,虽然在08年奥运会之后成了收费景区,但离公园不远的花样滑冰馆却一直对公众开放。
那里就是星未来俱乐部的最初根据地,一个庞大的冰上中心从这里发祥。
天光不早,但园区还是停满了京牌的汽车,课后兴趣班的孩子们放学,总能在横七竖八的糟糕车况中找到自家的那辆。
“今天的体验怎么样?”一名女士牵着路都走不稳的小孩出来。
小孩攥着妈妈的裙角哭哭啼啼:“我更想上幼儿园。”
“可是你不是因为不想上幼儿园来的吗?”妈妈给她擦掉眼泪,捏了一把小鼻头。
小孩的眼眶都是红红的,捂着哭到缺氧的脑袋,语言功能有些紊乱:“滑冰,苦,不去。”
大概没有小孩会喜欢这项动不动就摔得满地找牙的运动,叶绍瑶也是在学习滑冰后才明白坐在教室上课的好。
她上前替小孩捡起遗忘在地上的毛绒小狗,顺带交给她的妈妈:“我小时候也是这副模样。”
女人看她面善,插嘴问了一句:“你好像是去年什么比赛的……冠军?”
“可能是的。”为了避免引发长篇对话,叶绍瑶偏着头,回答模棱两可。
见她走远,女人蹲身教小朋友:“和姐姐说‘训练加油’。”
意识到自己已经逃出了魔鬼领域,小孩脸上挂满了笑,挥舞着双拳:“姐姐加油。”
“你也加油。”
“我不要加油。”
和母女道别,眼前是在傍晚依然明亮的冰上中心,一条干路将陆地训练室和一千八百平米的标准冰场分隔开,尽头挂了一面足够大的五星红旗。
叶绍瑶觉得,自己每走一步,脚步都坚定得好像回到加入共青团那天。
当然,此刻她得拐个弯,冰场入口就在半路上。
“非俱乐部学员请来服务台补票。”天色很晚,今日所有的滑冰课都已结束,打瞌睡的工作人员没想到会再有人来。
“您好,我想问问……”其他市的俱乐部学员包不包含在她所划定的范围内。
但只她一扭头的功夫,工作人员已经认出她来:“是绍瑶啊,你不需要补票。”
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名字已经逐渐在别人的记忆里安家,他们的开场白从“你是”变成了“你是不是”。
她觉得有些别扭。
不知道当年的容翡是怎样扛住了全国人民的审视,叶绍瑶还从未从这个角度看过自己的好朋友。
换鞋上冰的功夫,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一部数码相机,毫不扭捏地提出请求:“绍瑶,我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该拒绝吗?叶先生和邵女士再三嘱咐她要保护自己的隐私安全,那么大一张脸挂在别人的照片上,应该算暴露了自己的隐私。
工作人员手误操作一番,屏幕黑了几秒后,开始读取相机图库,上一张正是她和容翡、张晨旭的合影。
叶绍瑶被勾起好奇:“他们今天也来过冰场?”
“待了一下午,刚走不久。”
工作人员见她感兴趣,又展示了更多合影,全是今天的战利品,除了华夏的新秀老将,还有一名模样眼熟的外国人。
叶绍瑶倾了倾脖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她叫索卢诺娃,现在是我们俱乐部的外聘教练。”
索卢诺娃,索教练,好遥远的名字。